東珠看著她,覺得這個丫頭一板一眼的著實有趣,便說道:“真的不行嗎?難道皇上身邊要用多少人,也有定數,也歸你們管嗎?”
尹琪不覺得東珠是在逗她,一本正經回道:“當然了,凡是宮裏的宮人,隻要是女的,都歸宮正司管。皇上要用的,也歸宮正司管。”
“這麼說來,朕身邊要用什麼人,也歸你管了?”
人未到,音先聞。
隻見皇上風塵仆仆自外麵進來,這屋裏的人不管是坐在炕上的還是跪在地上的,全都朝著皇上的方向立即跪了下去。東珠從炕上起身動作稍稍大了一些也沒看好距離,這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時間用力有些大了,這膝上便撞得疼了起來。
看東珠咧著嘴,皇上心中暗樂,看來以後還得趁人多時來,就兩人獨處時,她才懶得正經行禮呢。
皇上伸手扶起東珠,又拉了一把錦珍。
皇上來了,東珠便讓出炕上的主座,自己和錦珍坐在下首。
尹琪等人給皇上行完禮,也不見皇上叫起,心中惴惴不安,不由得抬眼去看皇上,隻見皇上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立即麵色飛紅,呢喃著:“皇上,奴婢、奴婢不知皇上在外麵。”
“哦?”皇上微微一笑,“此時,朕就在這裏,朕倒要問問你,朕身邊要用幾個人,也需要你管嗎?”
尹琪紅著臉:“皇上身邊正三品管事嬤嬤四人,尚儀女官兩人,司賬、司寢、司儀、司門四品女官應當是四人,此下各有服侍的人又是四名。再者奉茶、捧冠、掌燈、隨侍者各四人。此三十八名女官,也須由宮正司同太皇太後一道從諸女官中慎選而出。”
皇上原本是句玩笑之言,但見尹琪答得極為認真嚴肅,越發想逗她,於是皇上繃著臉說道:“既然如此,朕身邊的司寢女官中,自榮常在之後便有了空缺,已過一年還未補上,可是你們宮正司失職嗎?”
皇上其實是開玩笑,不料尹琪立即白了臉,再次跪下:“是宮正司失職,奴婢身為宮正司典正,請皇上定罪。”
這認真勁兒,倒讓皇上啞然。
東珠倚著炕桌上用目光掃了一眼皇上,似有不滿,心中暗道,大白天的,皇上難道沒有正經事情做,跑到這裏來跟女官鬥什麼嘴。
康熙目光柔柔地看著東珠,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神情越發得意起來。
錦珍暗中窺到二人的眉目神情,覺得他二人心有靈犀,很多時候不用言語隻眼波一閃,就洞悉分明了。
想到此,不由得心中暗自灰心,而麵上卻越發和煦起來,錦珍緩緩說道:“尹典正不必驚惶,想來皇上身邊出了缺,對這人選,宮正司上上下下定是會慎之又慎,自然是想找才色俱佳且又穩妥周正之人方可補上,由此耽誤了些時日也是可以諒解的。”
尹琪聽了,見仁妃肯出麵為自己解圍,心中滿是感激。
皇上看了一眼東珠,見她有些不以為然,便淡淡笑了笑,說道:“你們也不用費盡心思再尋了,依朕看,這寧香就不錯,年紀雖小,但很是伶俐乖巧,朕就要她了。”
此語一出,屋裏的人全愣住了。
寧香瞪大眼睛,張著嘴,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完全傻掉了。
東珠則是氣鼓鼓地看著皇上,心想:原本以為你是來幫忙的,誰承想是來跟我搶人來了。我在這宮裏待得太悶,太無趣,好不容易才遇到這個年紀又小、心思又簡單的寧香跟自己對脾氣,你可倒好,眼夠毒的,我喜歡誰,你就來搶誰。
尹琪也傻了眼,結結巴巴地回話:“皇……皇上,這……這真不行。那個,她是宮人要當女官,這得考試,得一級一級地升上去,沒個十年八年的……她……她怎麼行啊?”
皇上止了笑,定定地盯著尹琪:“她年紀雖小,好在有的是時間,朕就命你和昭妃一同教導她,直到她可以勝任乾清宮女官的職責,那時再調來朕身邊當差。所以,這個人算乾清宮的編製,不占承乾宮的定例。你,可聽明白了?”
原來如此。
東珠鬆了口氣。
寧香在心裏大呼萬歲,覺得皇上真是太太太好了!
錦珍麵上含笑,心頭卻忍不住酸楚,皇上當真是太在意東珠了,連她身邊的人都想盡法子來周全。
此時,皇上金口玉言一出,不管別人做何想法,尹琪隻得在簿子上又記了一筆:“小宮女寧香,某年某月某日,由皇上欽點作為乾清宮女官備選,諭令交由宮正司典正尹琪、承乾宮昭妃一同教導。待年、待察後遷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