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物事人非算舊賬(2 / 3)

“你這裏是怎麼了?”錦珍笑了笑,握住東珠的手。

“你來得正好。”東珠一臉無奈,“瞧瞧,我昨兒才跟皇上提了一句,要把承乾宮的舊人放出來,皇上可倒好,聽三不聽四,全都給我弄了來。現宮正司又說這人超了例製,讓我裁奪。這個如霞,我不要她,她就尋死覓活的。可是我若要了她,我倒怕自己活不長了。”

錦珍抿著嘴淡淡笑了,又瞧了一眼如霞,也責怪道:“這也奇了,既然昭妃娘娘這裏不留你,再讓宮正司幫你尋個別的去處也就罷了,何苦鬧起來令大家不舒坦?”

如霞聽了越發委屈,痛哭道:“仁妃娘娘,奴婢實在冤枉,想我們五六歲年紀就離開老子娘孤身進宮,熬到今天多不容易!奴婢是有錯,可是如今昭妃娘娘不容,那奴婢這一輩子就要留在辛者庫受苦,這跟讓奴婢去死有什麼兩樣?既如此,不如早死,早死早投胎!”

“你聽聽,這話說得真是有理。好像都是我的不是,存心要把人往絕路上逼!”東珠歎了口氣,“傳出去,我倒成了小性子、不容人的!”

仁妃還未答話,而跟前站著的碧落則悄無聲息地跪了下去,眼巴巴地瞅著仁妃和昭妃:“兩位主子在上,這裏原是沒有碧落說話的份,可是這如霞與奴婢本是同鄉又是同族,還是一年進宮的,我們兩人自小一處長大,奴婢實在不忍看她這樣。當日她那樣背棄主子雖是不對,想來也有難言的委屈,奴婢大膽,肯求兩位主子可憐,她家中隻有一個癱在床上的姥姥和兩個兄弟,每個月都指著她的月例銀子拿回去奉養,若是她真這樣死了,那便是一屍四命。”

碧落跟在仁妃身邊,一向靜悄悄的並不多言,今兒破天荒說了這些話,還是為著如霞,這讓東珠頗為感動。一向少言少語看著木訥的一個人,想不到還這樣珍惜情誼。再細想她的話,原來如霞家裏這樣艱難,東珠立時心下不忍,又覺得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雖怪她當日誣陷自己,但想來也是受人所迫,一個卒子罷了。

東珠心軟,看了看春茵、雲妞等人,真是犯了難,因為如果留下如霞,那別人……

見東珠麵露不忍之色,春茵卻發作起來:“碧落姐姐平日都在景仁宮,又怎知我們這裏的事情?她有難言之隱就可以胡亂攀扯誣陷人嗎?她可知她一句話,就能讓主子和我們這屋裏的人全都沒活路。誰不是爹生娘養的?偏她一個人可憐,我們都是心狠的?我卻不知那麼多大道理,我隻知主子自打進宮對我們就是極好的,我們做奴才的原該守著本分,與主子共榮共損。如今你讓主子可憐她,把她留下,那你看這屋裏,誰又該被攆出去?”

春茵這一番話,雖是又急又衝,但很是有道理。

碧落也知自己這情講得不明,便悄悄起身不再說話,隻是拿眼一直瞅著仁妃。錦珍心軟,輕歎一聲,拉著東珠的手說道:“今兒這事,原是我不該管的,可是偏讓我碰上了。你看這樣好不好,那榮常在如今住在我宮裏,身邊隻跟了兩個小丫頭,不如讓如霞過去跟了她,你看如何?”

東珠聽了這話,知道錦珍是好心替自己解圍,便點頭允了。

如霞心中暗惱,想到自己原來在承乾宮中原本已是主管宮女,雖不及雲妞尊等宮女的品階,又因著昭妃寵愛春茵,時常把她帶在身邊,自己在承乾宮雖出頭無望,但畢竟是跟在皇妃身邊有頭有臉,且手下還有粗使宮女可以使喚,還能有機會見到皇上。但現在卻被調去侍候那個由宮女升上來的常在,降了品階不說,以後的活兒肯定要更累。如霞心中不情願,但是眼下又沒有其他辦法,隻得在仁妃麵前磕了頭,以示願意。

尹琪便在宮人安置的簿子上記了一筆:“某年某月某日,承乾宮主管宮女如霞調至景仁宮服侍榮常在,由從五品降至正八品,為二等宮女。”

尹琪記完,又看著昭妃:“娘娘,還多一個。”

東珠看著屋裏眾人,隻覺得頭大。春茵與雲妞不必說了,跟自己貼心又辦事穩妥,自舍不得放她倆出去;寧香與蘇雲與自己在鹹安宮也算共患難了,也得留下。再看啟秀、那木都、來娣三人,雖是笨笨的,但幹活仔細不多言也是忠心的;秋生和來喜也很是憨厚老實。

留誰不留誰,還真讓東珠犯了難,實在不知怎麼辦,便說道:“這樣吧,我這裏多用的一個人,月例不從宮裏走,由本宮自己貼補,這樣總行了吧?”

尹琪瞪大眼睛,顯得有些意外。她心中暗笑,這些皇妃也是從上三旗秀女中選出來的,難道進宮之前沒學規矩,怎麼宮中的規章典範這麼不清楚。當下尹琪就想好好給昭妃上上課,於是說道:“昭妃娘娘,這不是月例的問題,在宮中處處都要講規矩,規矩比天大,您自己出月例,你就可多用一個人,回頭皇後娘娘出錢更多,她想多用五個人;福貴人呢,也出銀子要多用十個人,這不全亂了嗎?這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