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皇上聽了,連忙去問孝莊,“皇瑪嬤,昭妃說的可是實情?”
太皇太後看了一眼皇上,又對上了東珠:“你還想說什麼?”
“而賢貴人,剛才太醫也說了,賢貴人的情況很像是服了一種特別的草藥,所以才會突然出虛恭。那種藥雖不會致命,但也極為下流,因為人服了以後,三個時辰之內連放千屁。”東珠如雪的麵容中飛霞染頰,麵紅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氣憤,“在太皇太後的壽宴上,下這樣的手,以這樣歹毒的計劃對付兩位柔弱妃嬪,實在可恨,太皇太後剛剛在眾人麵前那樣說,難道是想將此事壓下?”
“放肆!”皇後出言製止,“昭妃,你太沒規矩了,你在跟誰講話?太皇太後、皇太後在此,容得你如此放肆?宮中之事,哪裏輪到你來隨意品評了?”
“皇後娘娘說得極是,昭妃,你太逾越了。”福貴人也出來幫腔。
太皇太後依舊不言不語,隻冷冷地看著她們。
在這三個人當中,必有一個人是始作俑者,不管是誰,小小年紀,這招數果然狠毒。太皇太後由此又聯想到此前發生的那些事,最早始於那年新正慶典,那要了人命攪了大典的豌豆糕,也是不清不楚的。還有前些日子的謠言,以及由此引發的穆庫什之死,還有昭妃的突然失蹤。
會是誰呢?
不管她最終的目的如何,她已經一步一步逼近,一招緊過一招,在危害後宮的安全、皇上的安全,並且還要挑起更大的事端與後妃之間的不睦。
一定要將這個人揪出來。
可是她又有些害怕,她怕最終知道的那個人,會讓她麵臨更加難以收拾的局麵。所以,她才會在剛才掩耳盜鈴,對諸命婦與福晉格格們有了那樣一番說辭。
眼下,該怎麼辦呢?
“朕倒是覺得,昭妃說得有理。”皇上開口了,他的目光從昭妃身上掃過福貴人,最後停在皇後的身上,“不管是國,還是家,哪裏出現了岔子,咱們都不能回避,總要去麵對。皇後,你說呢?”
皇後麵色微紅:“臣妾認同皇上的話。”
“那麼,這件事交給你,你能在三日內給朕一個交代嗎?”皇上問。
皇後愣在當場:“臣妾隻能盡力而為,並無把握。”
“好,既然如此,這件事,朕就肯請皇額娘主持。”皇上突然將風頭引向一直未表態的仁憲皇太後身上。
不僅是皇後,就連仁憲皇太後本人也愣了。
“皇額娘不必擔心。您來主持大局,具體的可以交由昭妃協理。”皇上一言九鼎,“所有人,自今日開始,在這件事情上,全聽皇太後和昭妃娘娘的意思辦。若需要查到哪宮哪殿,或是找哪個人去問詢,均不得遲延。”
“是!”所有人,包括蘇麻喇姑,都俯首聽命。
“好了,今兒也不早了,都各自回宮休息吧。”太皇太後撂下這句話,便起身離座。
“孫兒與皇瑪嬤一道!”皇上緊走幾步,要親自護送太皇太後回宮。
路上二人共車一輦。“皇上剛剛為何那樣處置?”看著孫子依舊嚴肅緘默,孝莊太皇太後問。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皇上反問,“難道皇瑪嬤不想知道幕後真凶?”
孝莊太皇太後長歎一聲:“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在這件事上,你比皇瑪嬤果斷。但是你怎麼想到會讓皇太後來參與此事?”
“皇太後?”皇上微一皺眉,在那三個當中,他相信昭妃是清白的,所以幕後主指不是皇後就是福貴人。不管這兩人是誰,憑昭妃的位份是難以相衡的,她在調查時一定會遇到重重阻力,所以拉仁憲皇太後一起參與,便可以化去這些阻力。
而且,在康熙心底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他擔心結果真的是皇後或是福貴人,有人也會改寫事實,那樣昭妃無疑是引火自焚,將落入最危險的境地。所以,他要讓仁憲皇太後為昭妃護航,這樣,當那個結果揭曉之時,就算太皇太後,也不得有絲毫置疑。
如今,太皇太後問起,康熙自然不能將心中所想悉數告之,他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皇太後原是應該替皇瑪嬤分勞,替皇後掌舵的。”
太皇太後對上孫子的臉,細細看著他的眉眼,那酷似兒子福臨的劍眉和那雙像極了佟妃的眼眸,心裏忽然有些酸楚起來。原本還要說上幾句提點的話,可是她突然意識到康熙已經長大,也到了有自己的主見不容他人指手畫腳的時候,她暗自提醒自己不要管得太多、說得太多,以免像當年與兒子福臨相處時,原本一番好意卻最終弄得水火不容。於是,她隻說了句:“說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