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呀?陳輝,你幫我想辦法呀。”事到如今,李偉除了恐懼,已沒有任何思想,蒼白的臉上不住地滲透著汗珠。
“李偉,依我看,你麵前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逃,迅速逃離廈門,到西北地區或者人口稀少的地區甚至更遠的地方,去亡命人生。但,現在公安機關偵破案件信息傳遞很快,尤其是網上追逃,你每到一地,隻要在酒店、旅館一住就要身份證,一出身份證就暴露身份,逃到深山老林,礦井那裏當然相對比較安全,但躲過初一,要躲過十五卻不容易;二、是趁公安機關沒發現你之前,投案自首,減輕刑罰。”
“我,真不該走這條路呀!”李偉雙手拚命地撥著自己的頭發,痛苦的臉幾乎變了形。
“事到如今,痛苦已無濟於事,你是不是先冷靜下來啊,作出決定,走?還是自首?但是都必須盡快抉擇。”看得出,陳輝雖然在幫李偉出主意,但卻也在為自己擔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害怕。
“怎麼辦?那天真不該跟你瞎胡鬧去賭球呀。”李偉後悔,又把後悔的原因歸咎於陳輝。
“李偉,你講這話就不仗義了,四個人為高興博球,四個人都輸了巨額,為什麼隻有你自己一個敢去卷款外逃,其他人不會?”陳輝有點生氣,更有一些失望。感到交這樣的朋友,很失望。
“別,這是我心情煩,講錯了,請你原諒。”看到陳輝生氣,李偉自知失言,更懼怕陳輝一個電話,把他送進公安局,自己的一切全托付給他了。
“好吧,你自己思考。我明天傍晚再過來。”陳輝看到李偉這種情緒狀態,安慰了幾句便回家去了。
陳輝一出門,李偉趕快把這間一房一廳的出租屋的所有燈都熄滅了。
屋裏瞬間變成一團漆黑,他重重地躺在床上,不能不麵對現實,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逃!逃出廈門,但逃不出法律的巨網,可逃一天,難逃長久。而且,被逮捕通緝象賊一樣的滋味是可想而知的。投案自首,雖然可以減輕刑罰,自己坐監牢那是自作自受,倒也罷了。但韻婕阿姨那20萬元卻打水漂了,自己為什麼當時就選擇投案呀!
“韻婕阿姨,李偉悔呀。”李偉無聲地痛哭著,哭著。他想到當事剛進入黃金龍不到半年的一個晚上,自己突然感到胸部、腹部、背部劇痛難忍,痛得在床上打滾,痛得渾身大汗淋漓,工友們看到他這種情況,都認定得了急病,一方麵撥電話向120求救,一方麵向韻婕阿姨報告。記得那時一個隆冬季節,屋外飄著毛毛細雨,又在深更半夜,在大家七手八腳把他抬到電瓶車時,盡管醫院護士在自己身上蓋上厚厚的太空棉被,還被凍得瑟瑟發抖。
這時,年近七旬的韻婕阿姨卻身穿大衣冒著毛毛細雨趕來,看見自己痛得在床上打滾,一邊安慰,一邊給自己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看著醫生給自己配藥、注射,並且與工友們一道一直在床頭陪伴到疼痛停止,陪到天亮……
“後來,明知自己患的是胸膜結核,急需營養,她每天清晨都早早到農貿市場去購買新鮮黃翅魚為自己煲湯,直到自己痊愈。
想著,想著李偉覺得自己喪失了做人的良心,覺得自己天地不容,他真想歇斯底裏大哭一場,真希望那次吃安眠藥而一死了之。
李偉欲哭不能。
隻能把頭埋在被窩裏,無聲地,痛苦地哭著,哭著……
如果去投案自首,
如果幫助警方將博球公司那撥人給抓獲,
如果將這20萬元追回……
李偉哭夠了,一直在盤算如何在現有情況下將功補過,挽回黃金龍的損失,挽回韻婕阿姨的損失。
“對!隻有這條路,投案自首……”這時已是淩晨三點多,任這良心、道德、良知較量的李偉,終於打開已經六天未開機的手機,撥通了110電話,請求投案自首。
由於,李偉的自首要求和積極爭取立功的表現,並配合警方抓獲了這個有著台灣黑社會背景的地下博球公司,警方從這個公司查獲了二千多萬尚未被瓜分的賭資。
不久,李偉被提起公訴,韻婕阿姨帶著靜儀和思文出庭,並以公司的名義請求法院給予從輕處罰,司法機關從李偉的自首情節和對抓獲地下博球公司的立功表現,決定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期三年執行。
司法機關從維護企業利益和扶持中華老字號的角度出發,將20萬元從剛繳獲的賭資中撥付給黃金龍。
一場本不該發生的案件終於有了良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