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的思想似乎豁然開朗,作出了大致的判斷,自己麵臨的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惡性傳染病——霍亂。而且,這種來勢凶猛的傳染病。因為鄉親們沒有防患知識,已出現大麵積傳染,形勢相當嚴峻。
“吳夲兄……”江仙官看到吳夲的臉色,已經大致了解了此行的任務艱巨程度,有點擔心,更有一點焦急地問道。
“噢!噢!”吳夲正在認真地思考中,他的思緒被江仙官喚回現實:“仙官兄,聖者兄,這個村正流行著一種惡性傳染病——霍亂。而且因為鄉親們對這病認識不足,沒有防患,現在形勢非常嚴峻,我們任務十分艱巨。”
“這樣啊。”江仙官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吳夲站起來:“仙官,聖者,還有福山,福海你去再叫幾位年青力壯的青年人來,大家一起努力,采取緊急救治措施。快去。”不難看出,平時溫文爾雅的吳夲這時有點著急。
“好!”福山、福海顧不上疲勞,奪門而出。
二支煙的功夫,十幾個鄉村青年全來了。
看到青年們焦急等待的眼光,吳夲調整了一下情緒,努力用最平靜的口氣說明了村裏傳染病的情況。然後,指著眼前的一幫年輕人說:“拜托你們趕快幫助我們做三件事:一、刮痧治療:於患者肩頸、脊背、胸前、脅肋等處,用光滑的瓷匙蘸菜油(或萬花油)自上而下刮之,以局部皮膚出現紅紫色為度。有助於宣通經絡,祛邪外出,減輕霍亂症狀。二、救治轉筋:用白酒2斤,加樟腦3兩,搖勻,塗抹於轉筋拘攣之硬處,然後用力摩擦,具有緩急止痛作用。三、草藥醫治:天亮後,在全村架起十口大鍋,采集山中黃蓮、魚腥草、金銀花、黃芩煮成湯藥,讓每個鄉親都喝上一至二碗,連喝三天。”說到這裏,吳夲疲憊地咽了咽口水以潤潤早已幹透了的喉嚨,對眼前的福山、福海說:“這些事,你們兩麵三刀負責組織。注意,先處理病重的,再處理病輕的。”
吳夲把福山、福海一撥年青人安排完後,轉過身對江仙官和張聖者說:“仙官兄、聖者兄我們三個人負責紮針,具體是患者在霍亂發作前期,四肢冰涼,用消過毒的針瞄準指甲蓋到第一關節中間的部分用力一紮,隨即放開。然後,用手用力刷胳膊和剛剛紮過的手指直至出血,用紙擦掉。接著紮其他手指,嚴重者可將腳趾也紮一紮,最後用手搓一搓,四肢馬上變熱,腹痛的感覺隨即消失。這樣,從根本上解決病源的問題。”
“好,我們馬上準備。”聽吳夲說完,江仙官應了一句。
大家的內心都感到非常的緊張,都感到麵臨著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如措施及時、得當,將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鄉親們的死亡,聽了吳夲的安排,大家都想馬上離開。
“稍等一下,明天要發動全村能動的人全部動起來,做好三件事:一是將病人的嘔吐物,糞便進行大清理,用埋、燒的辦法都可以;二是每家每戶用生石灰粉噴灑消毒,要每個角落都要噴灑到;三是采集一些布荊樹枝、菖蒲、艾草加上幹柴,每家每戶點上讓煙充滿全家每一個角落。最大限度地把傳染病菌殺死。”吳夲知道工作開展後,便很難再召集他們安排工作,便一並將天亮後的工作也作了布置。
“大家剛才聽清吳大人的話了嗎?”江仙官生怕大家不清楚,再問了一句。
“聽清楚了。”眾人異口同聲地答。
“福山、福海村裏能找到生石灰嗎?”吳夲不放心,因為在這山村,石灰不知道有沒有。
“有的,吳神醫,村裏正好有一個石灰窯。”福海答道。
“好,石灰不要省,房前房後,屋裏屋外,還有廁所,總之每一個角落都不能疏漏。”吳夲講到這裏,似乎已經很累,他的嗓子也已經十分沙啞。
“你休息一下吧,”紮針的事我和聖者來。”仙官憐惜吳夲,關心地說。
“不,我們一起去,救命要緊,再辛苦也就在今晚,明天我想目前的局麵將會明顯改變的。”吳夲伸手接過聖者遞過來的銀針和炙棒,先在叔公的兒子身上開始紮起。
這一夜,他們與鄉親們一起,徹夜未眠,整整紮了一個通宵的針和炙。
這一夜,陳坑村顯得特別熱鬧。
年青人充分利用山村的資源和優勢,將多年存積下來的鬆明,在村裏的每個角落都點起了火堆。男女老少能動的都動起來,按照吳夲的要求,使石灰窯裏挑來一擔又一擔的生石灰粉,對全村進行全麵的噴射消毒。
喧鬧增加了生氣,喧鬧掩蓋了哀傷。
男女老少臉上有了笑意,死神被慢慢驅離了村子。
吳夲、江仙官、張聖者從踏進村莊到現在馬不停蹄,在陳福山的領路下,先是在重症患者,後是一般患者,用針炙、刮痧、放血等辦法,不停地搶救患者。
他們沒有喝水,他們更沒吃飯。
這一夜,似乎不再漫長,他們似乎也不再有倦意。
隻見,太陽悄悄從後山上開始升起的時候,這個村已經完全變了樣,每個地方,每個角落都被雪白的生石灰覆蓋著,悲傷的哭聲幾乎不再在耳邊響起。
“還有沒有搶救的人嗎。”吳夲這才疲憊地抬起頭,問問一邊幫忙的陳福山。
“吳神醫,沒有了。您先休息一下吧。”陳福山一個晚上無數次勸吳夲休息,勸他先喝一杯熱水,或先吃一碗熱粥,但都沒有結果。此時,他再次懇求地說。
“吳夲兄,休息一下吧!現在,經過全村人一夜的努力,該做的比較急的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仙官也在一旁勸說,這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此時也已滿臉倦意,聲音嘶啞,連走路都有點歪。
“好!”吳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們來得太及時了,幸虧日夜兼程。否則,可能還會有幾個鄉親離開我們而去。”
一行人來到福山、福海的家中,家人給他們端來了熱茶,煮好了稀飯,還沒坐定,門外早已聚集了眾多鄉親。
幾十個小時沒有喝上熱的東西。
當吳夲接過福山遞過的熱茶時,感到這是一種莫大的享受,這是在當地野山茶樹上采摘下來製作的山茶,盡管製工不細,但這茶樹每天生活在雲霧繚繞的大山之中,喝一口沁人心肺,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