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孩子上門,是上天托付呀,是緣分,我先自己一個人帶吧,如不行,叫你妹也搬過來住,幫一下忙?”母親理解兒子,更支持兒子那顆善良的心,想出了一個辦法。
“好,一切按媽的意見辦。”吳夲說。
“這樣最好!”仙官、聖者、昌益也都露出了笑臉。
安頓了孩子,家裏也平靜下來了,那對小家夥,換幹了尿布,吃上了飯湯,還不住地“咯、咯、咯”發出笑聲,這給一幫大人的屋裏增添了不少樂趣,也給這個綜合多元家庭增加了許多生氣。
“想不到,我們四條光棍集中在一起,上天卻賜給我們六個孩子,老天有眼呀。”江仙官講的一點不假,他和聖者、昌益都過知天命的年紀,吳夲已是過了三十而立之年,大家是緣分,還是巧合,都未娶家室,卻又像兄弟一樣聚集在一起,誌向如此相近,興趣如此相投,難道沒有一點天意嗎。
“阿叔,來人哪!”阿元站在門口突然大聲歡叫起來。
“誰來了,阿元。”黃氏問孩子。
“你看哪!阿嬤,好像是泉州府的阿伯。”吳夲與仙官原來在研究下一步的事,原來阿元的叫喚不在意。後來聽到泉州府的阿伯,似乎心有靈犀,剛想出門看個究竟,卻見鄭萬元、蘇水木、曾海水一幫人已經進入客廳。
“萬元兄,水木兄,海水兄……”吳夲似乎在夢中,他看見萬元一撥人的出現,似乎仍在夢當中,他似乎在夢中呼喚昔日的兄弟,卻在不經意已被幾個緊緊地擁抱著,緊緊地擁抱著……
他們沒有說話,屋裏靜悄悄的,連同那不甚懂事的三紅、四進和那一秀、二舉。
幾個漢子隻是緊緊地擁抱,這是他們分別幾載後的重逢,這裏包含著彼此多少個日日夜夜無盡的思念,也包含著彼此衷心的祝福,因此,大家都不舍得放開,不舍得鬆手。
“華基,請客人坐下喝茶吧,邊喝邊談話。”還是母親黃氏比較冷靜,他理解自己兒子和他兄弟那種如同手足的情感和思念,在一旁輕聲提醒自己的兒子。
“噢!噢!噢!”母親的提醒讓吳夲冷靜下來,他趁人不注意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這才看清放在門口的二大挑草藥,怪不得水木、海水一路奔波負重,滿身汗水。
“吳夲兄……”蘇水木的情緒還停留在久別後重逢的喜悅中,還是那樣的興奮。
“你們那是……”吳夲指了指門口那二挑東西。
“噢!吳夲兄,您看。”蘇水木拉著吳夲走出門外,後麵跟著鄭萬元他們。
“這……”吳夲沒有再說什麼,他已經認出這是二挑草藥,是二挑從三百多裏路挑來的草藥。
“這是艾草,他的葉子可以製作炙藥;他的根可是好東西,在我們那裏有這麼一句俗語,有錢人吃參,沒錢人吃艾根。艾根活血補氣,將艾根與炒黑豆、生薑加上適量紅糖熬好給體弱多病的人飲服,可以益氣健身。”蘇水木介紹說。
如數家珍,“這些是牛漆藤、鬼針草,還有……”
“等一下。我再一一給您介紹。”曾海水指著另一挑。
“另外,海水兄心很細,上次我介紹了一枝黃花可以治蛇傷,我們在幾個鄉親應用,效果很好。我們擔心你這裏沒有這種草藥,還特地連著泥土挖了十幾棵。”蘇水木在一個筐裏捧出那還充滿生機的一枝黃花:“你看,還長得很有活力,趕快種在附近吧,這樣隨時可以采集……”
“這還有一枝香,是專門幫助小兒消化,清除食積的草藥,小孩消化不良,隻要用一小片瘦肉作為藥引,效果非常明顯……”
蘇水木和曾海水好像二位兄長,又像二位專職的名醫,對那二大挑的草藥娓娓而談。
“還有,吳夲兄,這是肖世民,肖大人一個月俸銀,這是我的一個月俸銀,不足掛齒。但代表我們二位的心意,作為支持你幫助鄉民購藥的貼補,我們這幾年已將所有積蓄和家財都散給了鄉親,肖大人現在隻有守著原配過日子了,身邊已經沒有任何財產。隻此聊表我們的心意,請你萬勿嫌棄。”鄭萬元的話語很平靜,從衙役手中拿了二袋俸銀交給吳夲。
屋裏靜悄悄的,靜的連每個人的呼吸聲仿佛都十分清晰。
剛才的一陣狂熱和興奮,此時倒使吳夲起伏的思緒平靜下來,他看了看那來自300多裏的二挑草藥,又看了看雙手捧著肖世民、鄭萬元奉送的俸銀,一陣難以言表的感激之情湧現心頭。
“各位兄長,你們的一片真誠讓我終生難忘,回到青礁幾年毫無建樹,為弟慚愧。今天,各位這種鼓舞和鞭策,吳夲定當銘記於懷。”吳夲把銀兩交給身邊的張聖者。“收起來,待到碰上最困難的鄉親時再支付吧。”
“請各位仁兄坐吧,坐吧。”江仙官插不上話,連忙張羅大家座定,給大家倒上一大碗的魚腥草茶,“一路奔波,請喝一碗清茶,有益身體健康。”
“吳夲兄,你還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嗎?肖大人臨行前反複交代,務請仁兄不要客氣。”鄭萬元非常誠懇。
“鄭大人,沒有了,兄弟手足之情足以讓我終生難忘。今晚我們粗茶淡飯一起歡聚,一來給各位接風洗塵;二來對鄭大人榮升表示祝賀。隻是,身在鄉野難有可口的東西,慚愧之至。”吳夲笑笑。
“古人雲,人緣好,喝水都甜哪。這幾年,我與水木兄、海水兄密切相處,才倍感這是一句至理名言。”鄭萬元開懷大笑起來,笑得那麼開心,笑得那麼真誠,笑得眼睛裏流出了熱淚。
“萬元兄……”吳夲看到鄭萬元如此忘情,關切地問。
“吳夲兄,我笑得真實含義唯有您最清楚,這幾年我常常在回想,此生如果沒有遇見您,也許我會繼續無休止地追逐功名利祿,我會沉溺美酒佳肴當中,生活表麵盡管非常滋潤。可是,內心空虛,胸無大誌,胸無百姓貧民,更不可能得到你們這幫情深意切的兄弟和朋友……”講到動情之處,鄭萬元早已眼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