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張從遊(2 / 3)

“阿元、阿英叫阿伯。”吳夲引導著二個孩子。

“阿伯,”孩子異口同聲。

“你叫阿元,也叫狀元?你叫阿英,也叫對堂?”

“唔,”孩子點了點頭,天真地反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阿伯今天就是來等你阿叔和你們的。”江仙官與吳夲說話間,那鄉親也完全緩過來了,看到二位救命恩人納頭便拜:“謝謝,謝謝恩人救命之恩。”

江仙官用手扶起:“不要客氣,要謝應謝這位吳大人,我並不懂醫術,看了著急,可是束手無策呀。”

此時,天已全黑下來,繼續行走已經不太可能。“這樣吧,我們隻好在這涼亭住上一宿了。”江仙官建議說。

“隻能這樣了,看來,我與這涼亭情有獨鍾,去上任時,在這碰到阿元,住了二個晚上,回來時又碰到迎接我的江大人,還遇上這位鄉親,這是一種緣分呀。”吳夲有些感慨,看看已經恢複清楚的中年男子:“請問仁兄,尊姓大名,府上在哪呀?”

“我是南安人士,姓陳,名昌益。今天想趕路到同安看親戚,不知剛到這裏便撐不住了,謝謝你們救了我。”陳昌益滿懷感激之情再次道謝。

“陳大哥,你以前出現過這種病狀嗎?”吳夲敏感地意識到,這病該有一段曆史了。

“以前曾發生過幾次,但到處求醫沒有效果。”陳昌益說完,心情顯得有些沉重。

“治療這種病需要時間,需要你的配合。我叫吳夲,如果你以為可行,下個月你到同安白礁村來找我,我幫你準備好草藥。人生呀,身體最重要,沒有健康的身體,一切都都無從談起。”吳夲非常誠懇地告訴陳昌益。

已是半夜時分,又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大家吃得這些是吳夲隨身攜帶的炒麵粉,再喝一些攜帶的涼開水,江仙官把二個孩子和陳昌益安排睡覺後,便與吳夲信步走到涼亭外交談。

“江大人,難為你跑這麼遠來等我。”吳夲與江仙官坐定。沒有光線,那月亮光又被茂密的樹葉遮擋的嚴嚴實實,彼此都看不清表情。

“兄弟間,哪有這麼多客氣話。”江仙官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說:“吳夲兄,我真想冒昧地請教,你在從政的道路上,正是平步青雲之際,怎麼就突然辭官隱退呢?”

“就這件事,還冒昧?”吳夲有些調皮地答道。

“是的!”江仙官點了點頭。

“準確地說,辭官的想法源於上任之時。”吳夲望望星空。放緩了語氣:“一個人要服務鄉民的道路很多,形式也很多。從政是一條路,當農民是一條路,當鄉間醫生也是一條路。但是,走那條路,隻要盡忠盡責都能取得成就。我曾經反複思考,就我而言,選擇當鄉間醫生會更好一些,更合適一些。。”

“就這個理由嗎?”

“是的,從政前我隨父母行走鄉間,救治那些亟需救治的鄉民。從政以後,我看到廣大的鄉民缺醫少藥,心裏總有一些責任。譬如,上次,阿元如果不是得到及時相救,可能就沒有他今天的存在。”吳夲把臉朝向江仙官:“無論當官的還是鄉親,無論是有錢的,還是貧民,隻要吃五穀雜糧,總會有傷風感冒和生病的時候,如及時解除他的病痛,能給最需要幫助的人作一些幫助,這樣活得會更踏實,更有意義。父母長期以來,囑我要修善積德,我想這樣做應該是最大的修善積德。”

“噢,我明白了。”江仙官好像對吳夲說,又好像自言自語:“功名利祿是過眼煙雲,唯有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實實、修善積德才能創造人生的價值。”

“江大人,你今天走幾十裏山路來找我就想跟我談這些事情嗎。”吳夲似乎悟到了江仙官的心思。

“是啊!吳夲兄,我今天來就是想向你坦露自己的這些想法。另外,我還有一個請求……”說到這裏江仙官停下話題。

“請求?”

“是的,我想跟你一樣辭官隱退,回歸鄉野,追隨你當一個鄉間醫生,不知您能否收我為徒呀?”江仙官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江大人,辭官就意味著失去權力、地位和金錢以及榮華富貴。走進鄉間當醫生就不再有往日的前呼後擁,甚至要重回平民百姓的生活,上山采藥,製藥……”吳夲再次提醒這位摯友。

“這一切,我都想過了。”

“不!可能你還得想清楚再作決定。此次回去,我沒有任何積蓄,四年的俸銀除作生活外,已全部捐給貧困鄉親。回去之後,也許隻能在山間搭一間茅屋去采藥、製藥,去送藥,生活艱辛已經顯而易見。”吳夲非常誠懇地說。

“我去意已定,隻是想讓仁兄接納。”說完江仙官一個下跪,行了拜師禮。

“使不得,江大人。你回去後三思再定。如一定要遊走鄉間行醫,我在家鄉隨時等候您的到來。”吳夲被江仙官的舉動所感動,他俯身攙起江仙官,心裏湧現一陣熾熱的情感。他伸手搭在江仙官的肩膀上,發現他背上的衣衫冰冷而且非常潮濕,這才下意識地感覺到此時正值深秋,大概他們在這裏暢開心扉、暢快淋漓地交談,忘記已是臨近天亮,一夜的秋霧落在彼此的身上濕漉漉的,他拍了拍江仙官的肩膀,“我們趕快回涼亭裏去吧,秋霧很邪,容易得病。”

“好!天亮了我們一起下山,我回去把工作和印信交給張師爺管理,隨後便到白礁找您。”江仙官主意已定,口氣非常堅決。

吳夲講到這裏,知道自己說再多的理由也難以改變江仙官的決定,隻是有點無奈地點了點頭。

二個人談了一夜,江仙官的心裏顯得非常踏實,躺在地上,頭一歪便發現了鼾聲。

吳夲會心一笑,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一年多前他走馬上任,在這裏因為阿元他竟然停留了二個晚上,正因為那次看到身患疾病又無依無靠的阿元,再看看自己從政四年多的所見所聞,有多少鄉親身患疾病而得不到及時的醫治。因而,萌發了辭官從醫的念頭,而以後的從政時光裏,每當他看到患病的鄉親,這種念頭就愈發強烈。現在,自己終於作出了選擇,開始人生的新生活。但可以預見的是,今後的生活中有許多未知數,在廣大農村幾乎沒有醫生,盡管那滿山遍野長著可以醫治他們的草藥,但真正認識又能準確應用的卻鳳毛麟角,縱使自己回去,光憑著以前隨父母學到的一些東西是遠遠適應不不需要的。另外,收養了二個孩子,既然收養了,如何盡收養之責,將他們培養好、教育好,也絕非一件容易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