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身遭雷劈,久久回不過神。等她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那人已經掛掉了電話,用手裏的刀,劃開了祝君亭的衣服。他將左手按在祝君亭的心口,右手揚起刀就要落下。
秦臨霜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她幾乎出於本能,弓著身子撲在了祝君亭身上。
那把刀,最終紮在了她的背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正在通過背部的傷口流逝。可她感覺不到疼,她感覺自己是麻木的。
她太蠢了,是她把祝君亭帶到這裏的,她怎麼會相信秦文山的話。從他拋妻棄女這麼多年不聞不問,就可以看出來他是一個多麼決絕狠心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對她們母女愧疚,他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他將一把利刃,用所謂的父愛包裹著,狠狠紮進了她的心裏。
是秦文山,用她的手,把祝君亭推下了深淵。
那扇緊閉著的門從外麵被人打開。秦文山從那裏進來,蹲下身子抬著祝君亭的下巴左右搖晃了幾下,然後手一抬,示意那些人把祝君亭抬出去。
“為了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真是丟我的臉!”那是秦臨霜昏死過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多麼可笑,他從不把她當成女兒,此時卻又言之鑿鑿地說她丟他的臉。
秦臨霜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裏,背部的傷口有些重,稍微一抬手就覺得渾身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但即使如此她也要去找祝君亭,護士想攔她,被她一把推翻在地。正從外麵進來的秦文山見到這一幕,二話不說把她拖了回來,關上門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她撲上去,和他廝打在一起,背部傷口裂開,血液浸濕她的病服。最後她精疲力竭,癱倒在地一遍遍地喊:“你把他怎麼了!”
秦文山一臉厭惡地望著她:“如果不是念在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早把你丟到深山裏去喂野狗了!”
“至於祝君亭那個小子,哼,現在應該已經凍僵了,被山裏的狼啃幹淨了吧。”他自鼻間發出一聲冷哼,得意揚揚地道。
秦臨霜心如刀絞,祝君亭被扔在了外麵!
外麵氣溫這麼低,就算正常人久待也耐不住寒,何況祝君亭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爬過去抱住了秦文山的腳,滿臉是淚語無倫次地求他:“我求求你,你放過他。你,隻要你放過他,我,錢,我叫他把錢都給你!我求,我求求你!”
秦文山卻一抬腳,將她踢到了一邊:“你以為我像你一樣蠢嗎?實話告訴你,我從沒打算讓祝君亭活著回國。在祝君亭他爹祝浩均沒死之前我就在準備這一切了,現在已經收購了君庭集團大量股票,聯絡了君庭內部一批股東。我要的根本不是什麼狗屁合作,我要的是整個君庭!”他才不稀罕什麼合作,秦氏的資金也從來沒有問題。從祝君亭的父親生病開始,他就一步步開始計劃要得到君庭集團。祝君亭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根本不配掌管君庭!
秦臨霜渾身都在抖,她咬著牙道:“你不怕報應嗎?!不怕我報警嗎!”
“嗬,報應?即使報應明天就來,我也要在今天坐上君庭集團總裁的位置。”秦文山冷笑一聲,“至於報警?如果你有證據的話就盡管去吧。”
秦臨霜覺得絕望生生扼了她的喉嚨,他說的沒錯,她沒有證據。
她隻得再度爬到了他腳下,死死攥住他的褲腿:“我、我替他去死,你放過他,我死!”秦文山卻嗤笑一聲道:“你要想死隨時可以,我不攔你,但他要活絕不可能!”
說著他又一抬腳,再一次將秦臨霜踢到一旁。這一次秦臨霜被踢得撞在了床腳上,床上她那件已經被鮮血染透的外衣掉在地上,從口袋裏滾出一個U盤。
秦文山顯然也看到了,他目光瞬間變得狠厲,劈手就要去奪。但到底是秦臨霜離得近,她將U盤緊緊攥在了手裏。
其實那裏麵隻是她和祝君亭拍攝的婚紗照和視頻,但她一時貪玩,給它們設置了密碼。
此時,她決定搏一搏。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打開了門,又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對著秦文山一字一句道:“誰說我沒有證據!如果你不把他找回來,我就把這些東西交給警察!”
秦文山瞬間慌了,他陰鬱的臉上扯出一絲笑:“臨霜,你不會的,你不會讓爸爸去坐牢的。你把東西給我,我就去把他找回來。”
秦臨霜盯著他,目光如炬,道:“一個小時之後如果我見不到他,我馬上報警!”
秦文山見軟的無用,直接就過去搶奪她手裏的東西。她拚命地掙紮叫喊,引得病房外的病人和家屬紛紛側目。秦文山畢竟心虛,他上前捂住了秦臨霜的嘴,咬牙切齒地低喝道:“如果你要他活,就給我閉嘴!”
秦臨霜覺得自己賭贏了,她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她知道秦文山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所以她趁他打電話叫人之際,將U盤悄悄塞進了一位從門口路過醫生的白大褂口袋裏。
那是一個長著亞裔麵孔的醫生,秦臨霜不顧他訝異的眼神,將東西塞到他的口袋裏,用英語低而急地說了一句:“請幫幫我。”
那人瞬間明白了什麼,帶著口袋裏的東西飛快地離開了那裏。
祝君亭是在一個半小時之後被人送到醫院的,那人將他丟在醫院門口的長椅上就離開了,是醫院護士發現他的。
秦臨霜在搶救室外等了整整一晚,才等到他被推出來。醫生遺憾地告訴她,祝君亭的腦部受到重創,又在戶外凍了這麼久,發現時已經沒有呼吸。雖然經過全力搶救,救回了一條命,但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大了。
秦臨霜提出將他送回中國,可醫生說病人情況複雜不宜挪動或者長途飛行,最好是將他留在這裏治療。
秦文山得到這一消息,幸災樂禍地道:“你要我留他一條命我留了,至於是昏迷還是清醒的,你可沒說。現在你可以把東西給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