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故(2 / 3)

像一個從未在她生命裏缺席過的父親一樣關心她。

他說:“臨霜,這些年我欠了你和你媽媽很多,我想彌補。”秦臨霜幼年過得很淒苦,別說是冰激淩,就算是水果也是撿了水果攤裏丟掉的、爛掉的來吃。雖然她那時已經長大了,對冰激淩也已經並不像小時候那樣渴望。可是那是身為她父親的男人,第一次給她的東西。這個理由已經很讓她感動了。因此,當秦文山說完那句話,她已經淚眼婆娑了。

“聽說你和君亭要結婚了,恭喜啊。他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是個好孩子。”秦文山遞了張紙巾給她,又道,“如果你們結婚,爸爸給你準備了一筆嫁妝,就當是補償這些年來對你的虧欠。隻是……”說到這裏秦文山突然顯得有些吞吞吐吐。

秦臨霜抬頭茫然地看著他:“隻是什麼?”

秦文山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再次開口:“隻是秦氏最近資金有些周轉不靈。原本是要和君庭集團合作的,但君亭不知從哪裏得到了秦氏資金有問題的消息,決定終止合作。”

“所以你要我去求求君亭,替秦氏說說好話?”秦臨霜如今看來,自己當時問出這句話簡直是愚蠢至極。她那個貪得無厭的父親要的怎麼會是僅此而已,他要的分明是祝君亭的整個商業帝國。

“不,不用。爸爸不需要你為了秦氏低三下四地去和君亭求情。”秦文山喝了口咖啡,“你和君亭不是要去瑞士旅行嗎?隻要你將時間提前一個月,君亭就暫時不會和別的公司開始合作案。這樣爸爸就有把握爭取到足夠的資金,到時候君亭再賣你個麵子,促成這樁合作案,秦氏就能起死回生了。”

要讓祝君亭暫時放開國內的工作提前和她一起去瑞士玩?秦臨霜本來是有些猶豫的,畢竟她不想祝君亭因為她變成一個不早朝的君王。

但秦文山又說:“爸爸答應你,隻要你幫我這個忙,我會和外界公布你和你母親的身份。到時候,爸爸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地嫁進祝家。”

對七年前的秦臨霜來說,秦文山這句話簡直是握住了她的命門。她實在是太想要一個父親,太想要一個身份了。她受夠了那個終日賭博輸錢的母親,她不想再一個人撐起一個破碎的家。即使她知道這些在她嫁給祝君亭之後全部都會改變,但似乎,秦文山的做法更加合適。

何況,在那時的她看來,秦文山隻是要她幫一個小忙。

所以,最終,她答應了。

祝君亭寵她,隻要她開了口,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於是他簡單交代了一些工作,在一個星期之後,和秦臨霜一起登上了飛往瑞士的飛機。

開始了那一段最終讓他們二人萬劫不複的旅行。

秦臨霜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在秦文山和她一起坐在咖啡廳裏的同時,他的手上已經擁有了君庭集團的一部分股權。更想不到的是,他要祝君亭,有去無回。

拍完婚紗照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祝君亭牽著秦臨霜走在路燈下,頭頂上飄下來的雪花,在腳下積得厚厚的。

他們沒有撐傘,秦臨霜趁祝君亭不注意,抓起一旁長椅上的雪撒在了他臉上。然後看著他滿臉是雪的樣子嬉笑著往前跑。

祝君亭反應過來去追她,他腿長,三兩步就將她抓住了,抱著她的腰使勁撓她癢癢,嘴上道:“小東西,敢捉弄我?嗯?看我怎麼收拾你!”

秦臨霜無處可躲,軟著嗓子求饒:“哈哈哈……好了好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快放開我……”

祝君亭將她身子扳過來,解開自己那件大衣的扣子,將她整個人包裹在自己懷裏:“現在知道怕了?說句好話來聽聽,說得小爺心裏歡喜就放了你。”

秦臨霜將手從祝君亭大衣裏伸進去,圈在他的腰上,要他給點提示:“不知道祝大爺今天想聽點什麼好話。”祝君亭的手在她腰間又是一陣亂撓:“嗯?祝大爺?敢叫我大爺?”

“哈哈哈……不敢了……”秦臨霜再一次沒出息地求饒。

祝君亭見她快喘不過氣,才放開了她,雙手自她腰際向下挪了半寸,掐了一把,才笑著道:“小爺我暫且放過你,回去再收拾你!”秦臨霜被他說得麵紅,嘴上卻大言不慚地道:“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然後,就在那一瞬間,祝君亭的笑容甚至漾在臉上。他的頭頂就直直落下一根鋼管,鮮血從他頭頂濺開來,染紅了秦臨霜的眼睛,也燒灼了她的心。

祝君亭向著她的方向筆直地倒下來,她隻覺得雙手無力,一點都拽不住他。他就這樣壓在她身上,身體逐漸涼下去,好像要和飄落的漫天大雪融為一體。她大聲哭喊著,叫他的名字,可他合上了眼皮一動不動。

緊接著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幾個人,將她死死按倒在地上,在她脖子上紮了一針。

不知過了多久,秦臨霜在夢中叫著祝君亭的名字醒來。周圍一片死寂,她身處一間陰冷潮濕的地下室,昏暗的燈光下,她看見滿身血汙的祝君亭躺在那裏。

她的手腳被綁住,但她還是拚命朝著他的方向挪去。

祝君亭閉著眼睛,隻有胸口輕微的起伏顯示著他還活著。她靠過去盡量貼著他的身體,想要給他一點溫度。可是他隻是越來越涼,越來越涼……

後來的很多年裏,秦臨霜都無法忘記那種涼意,徹骨的,代表著死亡即將來臨的涼意。

秦臨霜想著要是他們要錢就好了,要是他們隻要錢,祝君亭就可以活著了。

可命運偏偏沒有那麼仁慈,她聽到有很多腳步聲在靠近。不一會兒,那間狹小的地下室裏就站滿了人。他們手裏拿著刀棍,其中一個走到她麵前,伸手揪著祝君亭的頭發將他的頭抬了起來,看了一眼。

然後他從另一個人手中拿過了一個手機,對著那端說了一串話。那人說的不是英語,更像是當地的一種方言。

秦臨霜不知道那人對著電話在說些什麼,但她聽到了一個中文發音,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音——qin,她的姓,同時也是秦文山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