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循善誘般走過來,站到了離麵包車一米開外的地方,遲梨拚命地搖頭,淚水自眼眶迸出:“不要,溫嶼舟,你別做傻事。”
曹存風環視四周:“你站到直升機那裏!”
溫嶼舟照做。
曹存風持槍拖著遲梨下車,在走近溫嶼舟的一瞬間,猛地鬆手放開遲梨,然後迅速將槍口貼在溫嶼舟的脖子上。
“程子,出來!”曹存風拿槍頂著溫嶼舟,一步步走上直升機。
程子卻躲在麵包車裏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探頭。
一名特警衝過來,遲梨被快速扯走,麵包車也被警察團團包圍。
直升機上風聲更大,溫嶼舟被按跪在機艙口,曹存風的冷笑聲聲入耳:“十幾年了,你我鬥了這麼久,到底誰贏誰輸呢?”
“你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嗎?葉彌給葉芷雲的司機下了藥,我給葉芷雲打了電話,讓她來取協議書——我和她的協議,因為你,我承諾撤訴,她保證轉讓股權——沒想到……”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恨意,“我們都上了葉彌這隻狐狸精的當,她利用我引出了葉芷雲,卻設計好了那個路口的車禍……”
溫嶼舟一臉震驚,雖然早就懷疑葉芷雲之死與葉彌有關,但沒想到葉彌心機深沉歹毒至此,連曹存風都成了她利用的工具,忽然想到今天的事,難道這一切與她也脫不了幹係?
在趕來的路上,溫嶼舟接到曹存風要一個億的電話,他讓葉彌到銀行提了現金過來。
本來隻是試探,沒想到,她真的來了。
“阿舟!”
是葉彌的聲音,她拎著一隻箱子,疾風吹著她墨綠色的裙角,她的聲音被風送過來:“幹爹,我拿了一千萬給你!你放了阿舟,我跟你走,好不好?”
“呸!你個狐狸精!送上門的爛貨,老子才不稀罕,把錢扔過來!”曹存風大吼。
遲梨盯著那個纖穠得當的聘婷背影,心中忽然冒出一股無可抑製的衝動,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溫嶼舟因為她而處在這樣的危險中,她猛地衝上去奪走葉彌手中的箱子,大步朝直升機飛奔過去。
“曹存風,放了他,錢給你!”她用力一拋,箱子以拋物線的形式墜落在地麵,一張張紅色的鈔票如蝴蝶般從沒有鎖緊的箱子裏飛了出來,被風一吹,嘩啦啦,滿天皆是。
正是這一瞬間,曹存風失了神鬆了手,溫嶼舟順勢一腳,將他踢下了直升機。
漫天的人民幣猶在紛紛飄落,遮擋了狙擊手的視線,也給了曹存風又一次抓住遲梨的機會,可這次沒那麼容易,他剛拿起手槍,從直升機梯子上跳下來的溫嶼舟便將他撲倒在地。
曹存風雖然被壓製著,但手裏死死地抓著手槍,眼看槍口就要對準摔倒在地的遲梨,溫嶼舟拚力一擋,遲梨的身體被遮住,而曹存風的手指卻扣下了扳機。
說時遲,那時快,隨著一聲“阿舟”,一個身影像蝴蝶般飛過來,拚盡全力地往溫嶼舟的肩上一撞,溫嶼舟被撞開,與遲梨雙雙跌倒在濕涼的地麵上。
而此時,槍聲響起。
葉彌像一隻墨綠色的蝴蝶,奮力撲向黑洞洞的槍口,如同飛蛾撲向熊熊燃燒烈火,走向生命的盡頭。
緊接著,砰的一聲槍響,在僻靜空曠的廢舊機場上轉瞬即逝,曹存風的身體在槍響之後轟然倒下。
夜色突至,像一場暗襲,而雨也再次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越來越急,越來越密……
無邊的雨夜中,有年輕的哭喊聲穿破黑暗:“阿姐——阿姐——”
濕淋淋的夜,警燈刺目,遙遙映亮一地斑駁。
遲梨像木偶般癱坐於泥濘中,待被人晃醒過神時,她大喊了溫嶼舟的名字。
而那個人半跪於地,背影猶如雕像,他的麵前,春雨綿綿澆灌著那株快要睡去的“荊棘”。
“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滅滅的光線中,他聲音微顫。
“阿舟……你是我這一生觸不可及的快樂。”
“阿舟……原諒我好嗎?”
“阿舟……死在你的懷裏,我真的……好快樂。”
有些人的死是飛來橫禍,有些人的死是自取滅亡,而有些人的死則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雨越下越大,溫嶼舟抱著死去的葉彌走在雨夜裏,那背影在遲梨的視野裏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