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眾生皆孤寂(2 / 3)

葉彌有些忐忑地看了溫嶼舟一眼,這一刻的他反而很安靜,目光沉沉地站在那裏,像一棵挺拔的樹,卻又隔著摸不到的距離。

過了一會兒,葉彌拉開門,溫嶼舟驀然抬頭,眼中露出星光,然而,很快,那點光芒暗淡下去,因為他聽到葉彌在喊律師:“張律師,葉總叫你。”

溫嶼舟靜靜地坐在長椅上。

夜漸漸深了,走廊上寒氣甚重,小滿不知何時也趕了過來,看看渾身散發著沮喪氣息的溫嶼舟,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忽然想起那個叫遲梨的女孩,如果她在的話,大概會好很多吧。

葉彌又回到溫嶼舟的身旁坐下,輕聲說:“她在立遺囑。”

溫嶼舟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依然陰沉,什麼都沒說,卻讓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在她心中,你才是她的孩子。”他忽然道,嘴角似有一抹涼薄的嘲諷。

葉彌低下頭去,拚命搖頭,有淚從眼裏湧出:“阿舟,不是的,她隻是……”

“沒關係,畢竟,比起我來,你更像她的孩子。”溫嶼舟靠向椅背,疲倦至極似的閉了閉眼,“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玉南立交橋?”

出租車一路從玉市馳騁至棠安,遲梨被帶回家關了起來。

她一個大活人,遲父、遲母想要將她徹底囚禁起來,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他們有撒手鐧,那就是遲母的病。

就在遲梨家這套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裏,遲母負責看管,遲父負責做飯買菜以及滿足女兒提出的一切合理範圍內的要求。但隻要遲梨找借口出去,遲母必定捂著胸口犯心絞痛,這麼一來,遲梨是真的寸步也離不了家門。

她嚐試著跟母親溝通、談心,講事實的真相,可遲母根本不聽,也不為所動:“反正你也辭職了,正好在家陪媽媽一段時間。”

“你擔心他到處找你?既然你說他知道咱家的地址,怎麼不見他找上門來?幾天過去了,也不見他的人影,說不定他身邊早就換了女人……哼,那種有錢人……”遲母的嘮叨聽得遲梨耳朵疼,可是,三天來,家裏的確靜悄悄的,除了遲父定時買了菜回來做飯,連門都不響一下。

“說不定他來了,卻被我爸趕走了呢?”遲梨恨恨地拍著靠枕道。

這時,正在廚房做飯的遲父探出頭來喊冤:“天地良心,我連那人什麼樣都沒見過,更別說趕人走了!”

一家人正吵嚷著,門鈴破天荒地響了起來,遲梨噌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但被母親一把按回去:“你待著,我去!”

遲梨憤憤地翻了個白眼,悻悻地撕開一包薯片,自暴自棄般往嘴裏塞。

“啊呀呀,知繁來了呀,真是好久沒見了……快進來!”

遲母的聲音甜得像剛喝下二兩蜂蜜。把喬知繁請進門後,轉眼看到自己女兒捧著薯片、穿著睡衣、盤腿坐在沙發上的樣子,遲母的臉色瞬間晴轉多雲,語聲也帶了怒氣:“小梨,知繁來了!”

“哦。”遲梨淡淡地轉臉,繼續低頭吃薯片,間或看一眼電視上的綜藝節目,跟著哈哈笑兩聲。

遲母一臉怒其不爭,還是隱忍著沒發火,忙不迭地去廚房洗了水果、泡了茶送上來,語氣親熱道:“還不到周末,你怎麼回來了?”

喬知繁依舊衣冠楚楚、笑容和煦:“替一位客戶來向叔叔求幅墨寶,聽姑姑說,阿姨身體不大好,便過來看看。您好多了吧?”

“好多了,好多了!唉,還不是被這丫頭氣得……”遲母笑著,又瞪向遲梨,見喬知繁的目光不住地往女兒身上瞟,猜他可能是有話要說,於是起身去廚房叫了自己的丈夫,“老遲,知繁過來了,再加道菜吧,時間還早,咱們去超市轉轉,讓年輕人在一起聊一會兒!”

“好、好!”遲父脫下圍裙,同喬知繁打了個招呼,老兩口挽著手出了門。

防盜門砰的一聲關上時,遲梨啪地扔掉薯片袋子,一把攥住喬知繁的胳膊,雙目晶亮:“救我出去,我被他們軟禁了!”

喬知繁好整以暇地盯著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根根玉指,眯起眼笑:“我為什麼要救你?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遲梨倒吸一口涼氣,鬆開手:“你這就沒勁了。”

“怎麼沒勁了?”他笑得清淺,好看的臉湊得近了些,根根睫毛分明。

遲梨身子往後退了退:“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說這些可不就沒勁嗎。”她拿了個靠枕抱在胸前,眉眼低垂著。

喬知繁歎了一聲:“你不喜歡我,我早就看出來了,可我從沒說過不喜歡你啊!”說著,他擺出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雙眼柔情似水地盯著她,“你看我這眼神,像是不喜歡你嗎……”

回答他的是遲梨的一個抱枕。

砰!軟軟的枕頭砸到喬知繁的臉上,他的戲演不下去,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得了,你抓緊時間洗把臉,在你爸媽回來之前,我得帶你走。”

鑒於遲母對喬知繁這個理想型女婿百分之百的信任,遲梨終於得以逃脫。

二十分鍾後,她坐在喬知繁的車後座上,一邊打開化妝包化妝,一邊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家裏的?”

“焦揚告訴我的。”後視鏡裏,遲梨看到喬知繁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哦。沒想到你還認識我表姐。”遲梨在心裏其實有些怪焦揚,如果不是她把照片的事告訴遲母,也不會有後麵這些事。

她正這麼想著,喬知繁卻道:“她說你肯定心裏在埋怨她,不過,那晚聽到你情緒崩潰大哭的聲音,後來又聯係不到你,她著急了,才告訴了你媽媽的。今天也是她讓我來搭救你的。”

遲梨停下刷睫毛膏的手,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我記得她不久前剛和一個海歸分手,你這麼了解她,不會……”

車在有紅綠燈的路口停下,喬知繁微微轉頭,道:“對,我就是那個前男友。不過,就在昨天,我們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