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那人擺擺手。“算了,我看他幹巴巴的也禁不住折騰,放開他!”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範靜波的麵前,“範局長,今天我們也不難為你,但這筆賬我們記下了!今後你要想過好日子就躲得遠遠的,別再讓我這兩個弟兄看見你,否則你的安全我不敢保證。好!我們走!”
抓著範靜波衣服領子的那個人鬆開手說:“總得給範局長留點紀念吧?”說著,那人便拿起茶幾上的一個煙灰缸突然轉身朝電視機砸去。“嘩啦——砰”的一聲,電視機的屏幕被砸了一個大窟窿。
範靜波真的火了,堂堂人事局長何曾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他跳起來就要和那個砸他電視機的人拚命,但被老伴抱住了。
那個為首的也仿佛很生氣的樣子,他訓斥那個砸電視機的年輕人說:“你怎麼能這樣對待範局長?簡直是胡來!我饒不了你!”然後他又賠著笑臉對範靜波說,“範局長,消消氣。他損壞了你的東西,我來賠償,你看怎麼樣啊?”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十元麵值的票子放在茶幾上,然後揮揮手說:“我們走!”
三個人“咣當”一聲拉開門便揚長而去……
“簡直是土匪!”穀雲波聽了範靜波的敘述後氣得簡直要跳起來,“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們怎麼敢這樣?!”陳羽凡也憤憤地說道。
“唉!有什麼事他們不敢做啊?”範靜波說,“我氣得在床上躺了三天,但後來想想,生氣有什麼用呢?氣病了誰管呀?日子還長著呢。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於是我就和老伴搬回了我這老宅裏,唉!就算是葉落歸根吧。”
範靜波說到這裏停住了,穀雲波和陳羽凡能體會到他的無奈和失落。是啊!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們也不會願意從繁華的城市再回到冷清的農村。
穀雲波和陳羽凡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這個看上去很羸弱的老人。
“我們給您添麻煩了。”穀雲波抱歉地說。
“那倒沒什麼!”範靜波說,“不過,我還是要勸你們不要自尋煩惱了。曲唐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渾水,像我這樣在政界混了多半輩子的人尚且無能為力,何況你們?當然,你們別誤會,我可不是小看你們。”
“謝謝範局長。”陳羽凡說,“不過,我們還是想試試。您能告訴我經委的馮玉章馮主任怎麼聯係嗎?”
範靜波說:“他去了北京。不瞞你們說,在職的時候我們處得不錯。他走的時候到我這裏來過,他也是不得已才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臨走的時候他給我留了一個電話號碼,但我沒有和他聯係過,不知道號碼有沒有改變。”說著,範靜波站起身回到屋裏,不一會兒他拿著一張小紙條走出來,並把那張寫有馮玉章電話號碼的紙條遞給穀雲波。
“謝謝範局長!”穀雲波說。
“好自為之吧!”範靜波說。
於是,穀雲波和陳羽凡站起來告辭,範靜波把他們送到大門口。他們鑽進車裏,車駛出老遠,穀雲波還從後視鏡裏看見範靜波站在門口望著他們。
雖然在範靜波這裏也沒有揭開那封信的謎底,但畢竟比在鄭文藻和龔玉堃那裏收獲大得多。穀雲波和陳羽凡仿佛覺得從這個羸弱的老人身上看到了些許希望。盡管這個希望還十分渺茫,但他們總算看到了一絲光亮,總算聽到了一個實實在在的聲音。這個聲音好像是那種喘不過氣來的呻吟,但他們卻從中聽到了憤怒的呐喊,這無疑是對他們的鼓勵。
車沿著威水河南岸的公路向縣城駛去。他們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想說話,大概他們都還沉浸在剛才範靜波給他們講述的故事裏不能走出來。真是太可惡了!在我們這個崇尚法治的國家裏,難道能容忍這種惡勢力存在嗎?
鄉間公路上來往的車輛不多,穀雲波默默地駕著他的別克凱越在公路上行駛。他從後視鏡裏看見一輛皇冠轎車跟在後麵。他想那輛皇冠大概是要超他,於是他把車駛入慢車道,而把快車道讓給那輛皇冠。但皇冠好像沒有要超車的意思,而是不緊不慢地一直跟著他們。穀雲波懶得再理睬那輛皇冠,而是聚精會神地望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