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誌銘,是古代文體的一種,刻石納入墓內或墓旁,表示對死者的紀念,以便後人稽考。文章通常分兩部分,前一部分是序文,敘述死者的姓氏、爵裏、世係和生平事跡;後一部分是銘文,綴以韻語,表示對死者的悼念和頌讚。
《劉子厚墓誌銘》是韓愈於元和十五年(820),在袁州任刺史時所作。這篇墓誌銘講述了柳宗元的家世、為人、政績等,包括了世係、卒葬、子嗣等墓誌銘應該有的內容,通過對柳宗元的生平事跡的綜合概述,高度讚揚了柳宗元的文章學問、政治才能和道德品行,對柳宗元受排擠、長期遭貶、窮困潦倒的經曆給予深切的同情。
全文寫得酣暢淋漓,頓挫盤鬱,乃韓愈至性至情之所發。整篇文章有三個突出的亮點:
首先,選材得當,重點突出。在柳宗元的一生中發生過很多的事情,但是作者並沒有泛泛而談,而是巧妙地選取了柳宗元少年才俊、出仕被貶、柳州政績、以柳易播、文學成就這幾個方麵進行寫作,並重點突出了文學成就和以柳易播這兩個方麵。文章著重敘述他“議論證據今古,出入經史百子”的文學才能,在“贖歸奴婢”一事上表現出的政治才能和愛民之心,及其在“以柳易播”事件中表現出的難能可貴的高風亮節。由此可見韓愈選材功底之深。
其次,突破常規,墓誌第一。韓愈這篇墓誌銘不僅寫了柳宗元的優秀品德和文學才能等好的方麵,也寫了柳宗元的缺點,打破了碑文不寫死者缺點的常規。同時,在形式上也有所創新。除了以散代駢外,也衝破了一些文體框架,打破了“鋪排郡望,藻飾官階”的成規。這篇墓誌銘夾敘夾議,敘事、抒情、議論三者融為一體,對人物形象進行了成功塑造。在滿懷真摯情感的前提下,對柳宗元的一生進行了讚揚,褒貶兼用。
最後,寄托了自己情感。在這篇墓誌銘中,通篇飽含深情。韓愈和柳宗元雖在哲學和政治觀點上有所不同,但是他們在文學上的主張卻是不謀而合,都是古文運動的倡導者,兩人的友情也很深厚,因此柳宗元的離去也給韓愈帶來了巨大的悲傷。雖然韓愈生平也為別人寫了不少的墓誌銘,但是卻隻有這一篇最為獨特,成就最高,裏麵傳達出來的感情感人肺腑,是字字珠璣的作品。
此外,韓愈還在這篇文章中借題發揮,表達了自己對執政者壓抑人才的不滿。
這篇文章對柳宗元的一生給予了極高的評價,韓愈在文中說:“雖使子厚得所願,為將相一時,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對柳宗元的文學水平十分讚賞,寫出了正是柳宗元一生坎坎坷坷才最終鑄就了他在文學上的成就。這是一篇水平相當高的墓誌銘,體現了韓愈深厚的文學功底,同時也透露出了韓愈和柳宗元的交情之深。
柳宗元的事跡,由韓愈記入銘文並加以評說,已流芳百世。其實,為柳宗元作墓誌銘的韓愈的高風亮節更是難能可貴。因為在當時,兩人的政治主張和思想信仰截然不同。柳在政治態度上屬於變革派,韓則是保守的,他對柳宗元參與以王叔文為首的政治集團所推行的一係列改革,很不讚同,甚至一度嚴厲指責。但韓愈不因為柳宗元在政治上的失敗來論斷柳宗元,這表現了韓愈輕視功利、推重文學的思想。在《柳子厚墓誌銘》中,韓愈對柳宗元的業績、人品、文章給予了高度的評價,這實是“和衷共濟”、“和而不同”、“兼容並包”的典範。
後人評論
儲欣:“昌黎墓誌第一,亦古今墓誌第一。以韓誌柳,入太史公傳李將軍,為之不遺餘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