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過於巧合就不是巧合(2 / 3)

“不要再來這裏了,”他說,“這裏是我的生活。”

然後他大步走過院子。經過時,從三輪車上抱下巴茲,帶著那個蹣跚學步的小孩走向在木棚裏耐心等待的兩名客人。

傑克看著他唯一的朋友消失在黑暗中。

4

雷諾茲警長度過了一個安靜的夜晚。

他開了一瓶梅洛白葡萄酒,自己做了炸雞丁和煎菠菜,用檸檬撻做甜點。

他拉開座位,坐在桌邊就餐——就像一個正人君子,他的母親總是這樣說—— 然後看了一場大學生知識挑戰賽。本周是牛津大學聖希爾達學院對陣赫爾大學,一聽就知道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雷諾茲一個人的得分比赫爾全隊的得分都高,在節目結束時,北方佬像懷孕的女傭一樣被掃地出局了。

雷諾茲給杯子加滿了酒,打開了書。這是一本關於丘吉爾的絕妙好書,沒有比這本更好的了。

他想知道伊麗莎白·賴斯在幹什麼。

可能與埃裏克一起,場麵相當俗不可耐,他猜想。

彩彈射擊,或者泡酒吧。

他想知道在哪個酒吧。

他合上書,早早上床睡覺。

雷諾茲警長四點鍾醒來,想著帕斯莫爾先生和他的保險索賠。可憐的家夥,入室盜竊的創傷還沒過,該死的保險公司還試圖拒絕理賠!

雷諾茲的正義感受到了刺激。

後來,在前往捕獲屋的路上,他打電話給馬弗爾總督察尋求建議。

“長官,聽起來保險公司比較難辦。我隻是想知道我們能做些什麼來幫助他。”

“我們幹我們的!”馬弗爾嘟囔著,“保險公司有充分理由不予理賠。不要卷進去。”

“不要卷進去。”——對執法人員來說,這是多麼可愛的一種情緒,雷諾茲想著。

“但如果這是一個‘金發姑娘’的案子呢?”

“它不是。”馬弗爾說。

雷諾茲皺起眉頭。如果不是“金發姑娘”案,那他就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事實上,是兩個可怕的錯誤。第一個是將其視為“金發姑娘”犯下的案子;第二個——更糟糕的是——告訴了帕斯莫爾先生這是一個“金發姑娘”犯的案子。兩個可怕的錯誤,而他不習慣犯任何錯誤,所以他仍然認為自己現在不太可能再犯錯誤。

“我不想仔細地分析解釋,長官—— ”

“聽著,”馬弗爾打斷了他,“你說當地的報紙一直都在關注這個案子,對吧?”

“對。”雷諾茲說。

“所以很多細節都會出現在報紙上,對吧?”

“對。”雷諾茲再次說道,盡管他希望馬弗爾不要在每一句話的結尾都說“對吧”,這要求他得用一些可惡的倫敦腔那樣重複這個詞來回答。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模仿‘金發姑娘’,對吧?”

雷諾茲猶豫於另一個“對吧”,但最後不得不說出來,因為馬弗爾是對的。

“對。”

“包括帕斯莫爾在內的任何人,”馬弗爾繼續說道,“看,他知道食物被吃了,但不知道‘金發姑娘’隻偷健康的食物;他住在帶露台的房子,不知道‘金發姑娘’是針對獨棟住宅的;他知道‘金發姑娘’喜歡睡床,但不知道他睡的是孩子的床——你明白我要說的吧?”

雷諾茲明白了。

“但是起決定作用的還是那個嘴巴上有東西的小孩。”

沙發上那個嘴唇被太陽曬得起泡的小女孩。

“她說了什麼?”雷諾茲問道。

“她說,‘那台電視機是壞的’。好像是說它已經壞了。”

雷諾茲幾乎忘了。但那是一個孩子,可能搞混了。這不能成為警察做出決定的依據!

“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馬弗爾說,“她父親突然責備她,好像要掩蓋一個口誤似的。”

雷諾茲緩緩點頭。他確實記得那個情景。帕斯莫爾先生插嘴,用憤怒的言辭淹沒了他女兒的話。他之前沒有弄明白孩子的話中有什麼含混不清的地方,或者她父親為什麼急於做出反應,試圖讓她說的與他自己描述的事件相符。

“但是電視的確壞了。”雷諾茲說。

“我不是說沒壞,”馬弗爾說,“我隻是說它不是被竊賊打破的。我的猜測是,新電視機壞了,帕斯莫爾做了手腳,讓它看起來像是‘金發姑娘’入室盜竊,期待意外收獲,但保險公司那幫定損的家夥好像察覺到了貓膩。”

“現在他自己搞砸了,因為他砸爛了自己的房子,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補償!”

馬弗爾開心地笑了,然後掛斷了電話。

雷諾茲把車停在捕獲屋的停車道上,就在賴斯的舊款小豐田後麵,坐了一會兒,有點兒煩惱。他希望馬弗爾的那些話純粹是出於直覺和本能,但是總督察的這番話又是令人討厭地符合邏輯,並且他的記憶力很好。

更糟糕的是,馬弗爾的懷疑首先是由一個語義問題引起的——雷諾茲認為這應該是專屬於他的個人領域。

有些丟臉。

雷諾茲很難忍受讚成這種可能性的念頭,但也許他犯了一個錯誤。他喜歡把一切事情做對。做錯事的想法令人不安,而想到其他任何人都知道他做錯了什麼,更是無法忍受。

雷諾茲憂心忡忡地摸了摸頭發,皺了皺眉頭。頭發感覺比平常要薄,他一摸就知道的,他經常檢查。

賴斯說他的頭發掉在浴室的地上。

雷諾茲突然需要照一照鏡子。

馬上。

他打開了車門。

“你好,格倫。”住在隔壁的那個女人說。

“什麼?”雷諾茲說。

“你好。”她說,笑容搖搖欲墜。

“你好。”他甕聲甕氣地說道,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衝進屋,跑到樓上。浴室鏡子在窗台上,是他撐在那裏的。

他把它抬起來,發現背後是他本不應該亂動的攝像頭。

哎呀。難怪他們沒有看到“金發姑娘”進來,直到客廳才被攝像頭抓住。

現在擔心也晚了!雷諾茲試圖找到一個很好的角度能夠看到後腦,但需要兩麵鏡子。

“嗨,”賴斯在樓下喊道,“是你嗎?”

愚蠢的問題,他不想回答。

賴斯的房間裏有一麵鏡子。

雷諾茲走進賴斯的房間,對著衣櫃上的鏡子,轉身調整自己在兩麵鏡子中的角度,突然皺起了眉頭。

他的頭發看起來確實有點兒——雷諾茲僵住了,盯著玻璃。

在他身後,在床上,有人動了,然後又動了。

埃裏克!

哦,上帝,賴斯把埃裏克帶到了這裏!他們不是應該外出等著人來偷盜嗎?她知道房子這時候會是空的,把她的圓頭男朋友帶到這裏,在她的小單人床上翻雲覆雨。至少,雷諾茲希望他們是在那裏雲雨的!而現在,埃裏克在他們為想象中的兒子打造的房間裏睡著了。

雷諾茲被刺痛了。

這念頭很蠢,但他就是被刺痛了。

他是格倫,她是米歇爾,現在她又把另一個男人帶進他們的假房子,感覺她背叛了他們的假婚姻。他知道無權感覺受到輕視,但他還就是這樣感覺了。

他站了一會兒,仍然拿著鏡子,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不管他?

下樓去和賴斯麵對麵?

或者現在讓埃裏克醒來並要求他離開?

但是,如果埃裏克揍他怎麼辦?雷諾茲認為這很有可能,特別是如果他看到格倫和米歇爾用舒適的綠色天鵝絨裹在一起的照片……

也許他應該溜出房間,假裝什麼都未發生過?

他的脊背都僵硬了。

在這一點上,他知道自己是對的:伊麗莎白·賴斯曾多次超越職業行為的界限。這是一個工作場所,雷諾茲知道他既有職業權利又有道德製高點,可以叫醒這個沒有脖子的健身房“小兔”,將他踢出捕獲屋。

事實上,這樣做會讓他非常滿意。

他大步走到床邊,用力地握住男人的肩膀並用力搖晃。

“太陽曬屁股了。”他說。

在他碰到那人身子的那一刻,雷諾茲就知道這不是埃裏克,甚至不是一個成年人——肩膀太窄、身體太輕,一下子就晃動了。

枕頭上的腦袋……

金色的。

5

蒂弗頓警察局的審訊室很小,但有很多用途。有一張桌子——富美家牌的小桌子——靠著牆。另一麵牆上是金屬壁架,堆滿了複印紙、筆記本和衛生紙卷,幾乎齊平天花板下方高而窄的窗戶。一台舊咖啡機和三個杯子放在一個肮髒的小水槽的滴水板上。掃帚、拖把和水桶在門後守衛著,而複印機則挨著牆輕輕地嗡嗡作響。

這是瑞士軍刀一般的多用途房間。

“我把這些搬走。”帕羅特警探說道,將幾箱比克筆從小桌子上移開,然後殷勤好客地打開了三把木製折疊椅。

“所有的椅子都在這兒嗎?”馬弗爾說。

“很幸運它們還留著!”帕羅特申辯道,“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隻有一兩個人在輪班,而且不需要坐下來開會!”

馬弗爾沒多說,坐了下來。這椅子比凳子稍好一點兒,很小、很硬、不平,每次他一動就來回擺動,讓他覺得自己像走鋼絲的大象。雷諾茲坐在他旁邊,男孩坐在對麵。他們之間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錄音機,但馬弗爾沒有按它。

馬弗爾用拇指對著咖啡機蹺了一下。

“開起來,賴斯。”

“好的,長官。”

帕羅特在門口占據了一個位置,但是他抄著的雙手幾乎碰到了男孩的後腦勺,拖把像長發女朋友一樣靠在他的肩膀上。

“等在外麵,帕羅特。這裏沒地方了。”

帕羅特看起來很失望,但還是說著“遵命,長官”,然後離開了。

馬弗爾笨拙地身子前傾,手肘放在桌子上。“我們不能在沒有父母或監護人出席的情況下正式審訊你。”他說。

“那沒關係,”男孩說,“我想談談。”

“在父母或法定代表趕到之前,我不想聽你說什麼。”

男孩聳了聳肩:“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會說。”

“但除非你得到適當的代表和保護,並且記錄了審訊內容,否則不能作為證據。”

“對我來說沒問題。”男孩聳了聳肩,微微一笑。

馬弗爾瞪著他。

整個“金發姑娘”案子都令人不滿意。首先,發現他們都被一個孩子騙了,這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14歲,看上去隻有12歲,瘦得像根棍子,金發,臉上剛剛長出一圈絨毛。他們抓住他純憑運氣!他又回到捕獲屋——天知道他是如何躲過那些花哨的該死的攝像頭的——並在那裏睡著了!他本可以把這個地方搜刮幹淨,而他們還一無所知。

當雷諾茲抓住他時,這個孩子甚至沒有試圖逃跑。警長一直試圖讓馬弗爾聽起來覺得他像是幹了一件大事,但是馬弗爾明白他所做的不過就是把男孩搖醒,就像搖醒要去上學的學童一樣!

因此,“金發姑娘”的神話已成為一個令人尷尬的啞炮。他不是萊佛士[1]式的飛賊,而隻是一個在錯誤的床上睡過頭的懶惰小偷。

馬弗爾很遺憾自己居然參與了這麼一個案子。

“我們可以問問他關於帕斯莫爾房子的事情嗎,長官?”雷諾茲問道。

“想問什麼問什麼,”馬弗爾哼了一聲,“這一切都不會被采信的。”

雷諾茲噘起嘴唇。

“你叫什麼名字?”馬弗爾問。

他沒期待回答,但居然得到了答案。

“傑克·布賴特。”

“是你的真名?”

“是的。”

“那麼今天早上是怎麼回事,傑克?”馬弗爾說道,“鬧鍾沒響嗎?”

“沒什麼不對。”男孩說。

“哦,”雷諾茲諷刺地說,“所以你是想要我抓住你!”

“是。”

“垃圾!”雷諾茲說,“沒有人想被抓住。”

男孩聳了聳肩:“好吧,我就想。”

“如果你想被抓住,”馬弗爾說,“為什麼不自首?”

“因為我想要達成協議。如果你認為我是‘金發姑娘’,那麼我就有一些……”男孩猶豫了一下,思索著那個詞。

“影響力?”馬弗爾說。

“對,就是這個詞,”他點點頭,“影響力。”

“但你就是‘金發姑娘’,”雷諾茲焦急地說,“不是嗎?”

男孩聳了聳肩。

“請告訴我,你是否在聖彼得街上打劫了一間房子,偷了一台相機,打碎了一台新的索尼電視,從冰箱裏拿出比薩餅?”

男孩搖了搖頭:“我不吃比薩。”

馬弗爾嘲笑地看著雷諾茲:“他是‘金發姑娘’,好吧!”

然後他轉向傑克·布賴特。

“什麼樣的交易,是什麼如此重要,以至於你準備冒險為所有那些入室行竊而進局子?”

那男孩突然安靜下來。他的臉上籠上一層陰影,馬弗爾驚訝地看著他的下唇在顫抖,仿佛馬上會哭出來。很短暫,但看起來很真實。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說:“謀殺。”

馬弗爾脖子上的毛發直立了起來。

謀殺。

“垃圾!”雷諾茲說,“我抓住了你。你現在不要試圖用一些愚蠢的謊言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從而擺脫困境。”

但是馬弗爾隻是靠在椅子上,重新評估那個男孩。

“請,”他搓著手說道,“請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傑克·布賴特告訴了他們他母親被謀殺的事。

令他驚訝的是,他們都記得,甚至馬弗爾都記得,他當時顯然是在倫敦。傑克已經習慣了被人視而不見,看到那些人陰沉著臉點頭,嘀嘀咕咕表示讚同,這種體驗很奇怪,也很令他鼓舞。

事情變得更容易了。他更加自信了。

他講了他認為他們需要知道的事情,不是所有的事情。他講了家庭教育的事、父親離開、他的妹妹們、他們的生活如何慢慢消失了。

他漏掉了滑頭路易斯·布裏奇,沒有提報紙、故意破壞那些事。

奇怪的是,撕碎照片、砸爛玩具、把海報從牆上撕下來的記憶讓他感覺比盜竊價值數千英鎊的珠寶和手機更糟糕。他不想聽到那些回憶大聲地在腦子裏叫喊。

但他告訴了他們自己犯下的入室盜竊案。

說的時候,他觀察著他們的臉。馬弗爾很專心,雷諾茲持懷疑態度,賴斯一臉同情。

當他描述在亞當·懷爾的徒步鞋中發現謀殺凶器時,馬弗爾在他的座位上動了動,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從中脫身。

他打斷了傑克:“現在那把刀呢?”

傑克猶豫了:“我把它留在了那裏。”

“房子裏?為什麼?”

“因為……如果我把刀拿出房子,我怎麼能證明它曾經在那裏?即使你相信我,我也會因為入室盜竊而陷入麻煩的。”

“是的,”馬弗爾說,“但是你現在已經有麻煩了。”

“我別無選擇,”傑克沮喪地聳了聳肩,“我把刀放在懷爾太太的床邊,還留有一張威脅要殺死她的紙條。你知道我不會去的,對吧?我以為她會打電話報警,但她從未這樣做過。”

三名警官互相驚訝地看了一眼。

“這讓我覺得,也許他們兩個都參與了!然後我開始思考,也許他們會丟掉刀子,然後我永遠找不到它,而他就會僥幸逃脫殺死我媽媽的罪名!”

他停了一會兒,心髒緊張得怦怦直跳。

他平靜下來。

繼續。

“所以我回去嚐試找到它,但是他已經找到了,他妻子沒有找到,然後他出現了,本該是在上班的,他打我,追我……”

不自覺地,他摸了摸耳朵:“之後他試圖燒掉我家房子,所以——”

“他試圖燒掉你家房子?”馬弗爾問。

“兩天前。他在前門丟了一個汽油彈。”

“有人受傷嗎?”

“沒有,”傑克說,“我們把火撲滅了。”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亞當幹的嗎?”

“沒有,”傑克說,“我無法證明什麼。這就是你必須參與其中的原因。”

他專注地看著馬弗爾,但那個男人隻是聳了聳肩。

“也許我不想介入,”馬弗爾說,“也許我沒有時間介入一起古老的謀殺案,而我們卻有100個新的盜竊案要處理。”

他意味深長地對傑克揚了揚眉毛,傑克隻是噘起嘴唇,固執地將雙臂交叉放在胸前。馬弗爾可能在體重上會比他重很多,但他不會被激怒,從而放棄他的影響力。

馬弗爾笑了一聲。

“那好吧,”他說,“但至少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離開捕獲屋?”

“什麼捕獲屋?”傑克說,口中念念有詞,“那是什麼東西?”

然後他謹慎地點點頭表示同意:“不算太差。”

馬弗爾聳了聳肩:“那你為什麼沒被抓住?”

雷諾茲打斷道:“長官,我們不應該對‘金發姑娘’案件中誘導提問保持謹慎態度嗎?特別是涉及少年……?”

“去他的‘金發姑娘’。”馬弗爾說,傑克笑了。

“壁爐架上的照片並不真實,”他說,“那隻是他們隨相框出售的圖片。那兩個帶沙灘球的孩子,你明白了嗎?”

馬弗爾瞥了一眼雷諾茲,雷諾茲臉唰地變紅了。

“好吧,”馬弗爾說,“我現在明白了……那麼,是什麼讓你覺得你在亞當·懷爾鞋子裏發現的那把刀是謀殺的凶器?”

傑克抬起下巴,申辯道:“我就是知道。”

“那沒用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怎麼知道,但我知道!我看到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就像我也感受到了一樣!它有一個白色的刀柄,由某種動物的殼製成的,我覺得,全是藍色和白色的,像雲一樣,刀刃一側是彎曲的,另一側是鋸齒狀的。”

“鋸齒?”

“是的,鋸齒狀的。”

馬弗爾聳了聳肩:“聽起來很多刀都是啊。”

“這不像什麼其他的刀,”傑克憤怒地說,“是殺死我母親的刀!”

片刻的沉默。

“假如那是真的,”馬弗爾捏著鼻子說道,“如果它和謀殺聯係在一起的話,為什麼亞當·懷爾會留著它?凶手首先就要丟掉殺人凶器的,留著它沒有任何意義。”

傑克知道這沒有任何意義。他一直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挫敗感。“我知道,”他說,“但他把它藏起來了,好像它很重要,好像它是秘密的東西一樣。他向他的妻子撒謊,說他以為已經丟了,但他知道在靴子裏不見了,然後就去找它!我覺得像——”

“感覺不是事實。”雷諾茲打斷道。

“但有時他們感覺像是事實!”傑克回擊道。

馬弗爾哼了一聲,幾乎笑了起來,傑克在牛仔褲上擦了擦汗濕的手掌。

“我想達成一個交易。”

馬弗爾眼神銳利地看著他:“什麼樣的交易?”

“如果我在刀子的事情上錯了,那麼我會對‘金發姑娘’的事情表示認罪。”

“如果你是對的呢?”馬弗爾問。

“你應該逮捕亞當,”傑克說,“而不是我。”

馬弗爾很感興趣,傑克看得出來。

“不是嗎?”雷諾茲說道,然後轉向馬弗爾,“那麼‘金發姑娘’的案子呢?”

傑克差點兒笑了。路易斯是對的!他們不會讓你逃脫哪怕一件事情!

馬弗爾小心翼翼地說:“我想我需要和艾琳·布賴特案的調查人員談談。”

“長官?”雷諾茲警惕地說道,但馬弗爾已經站了起來。

“你在這兒等,好吧?”他告訴傑克,然後對賴斯說,“給他準備一些早餐。”

“這筆交易怎麼樣?”傑克問。

“當我回來時,我們會談到這一點。”

“長官?”雷諾茲再次說道,但馬弗爾再次無視他。

“你保證?”傑克說。

馬弗爾哼了一聲:“這不是托兒所。”

“你保證?”

“我保證,”馬弗爾說,“現在開心了?”

馬弗爾總督察皺著眉頭離開了小房間,但是步伐輕快,肚子因為充滿了期待而嗡嗡作響。傑克·布賴特所要求的交易是什麼不重要,他都會答應的。

這個男孩讓他可以去破個謀殺案了。

6

“叫我拉爾夫。”斯陶爾布裏奇總督察說道,豪爽地握著馬弗爾的手以示歡迎。

馬弗爾皺著眉頭。他不喜歡太過於親密,特別是直呼姓名。這讓他感覺不舒服,他從來不這樣直呼別人的名字。他也不喜歡麵部有很多毛發,而斯陶爾布裏奇有一口濃密的讓人見著就想笑的小胡子。

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沒對上眼,但馬弗爾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叫我馬弗爾,”他粗聲大氣地說,“我來看看艾琳·布賴特的案子。”

斯陶爾布裏奇那張寬大而坦率的臉龐立刻爬上了烏雲,小胡子也垂頭喪氣。“啊,”他歎了口氣,“非常令人傷心的案子。”

“任何未解決的謀殺案都非常令人傷心。”馬弗爾說著。“小胡子”看起來很驚訝——然後有點兒感覺受到了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