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自行車上摔下來了。”
他從她身邊擠過去,把自行車扶起來。
“哦!”她讓到一邊,讓他把自行車推進屋,“你沒事兒吧?”
“沒事,謝謝您,”傑克說,“我很好。很抱歉打擾到您。”
他半閉上門,但老太太還一直在說。
“你爸爸回家了嗎?”
“他一直在工作。”
她手背在身後,好像一句話都不相信。
“你知道,我搬到了隔壁。我叫雷諾茲太太。”
“好的,”傑克說,“您好。”
“你好。”她說,他以為她要說“再見”了。
一段漫長的沉默。
“您好,雷諾茲太太。”從樓梯處傳來梅麗的聲音。
“你好。”她說。
“我是傑克,”傑克說,“這是梅麗。”
“我們見過麵。”雷諾茲太太說。
更長時間的沉默。
“雷諾茲太太的割草機壞了,”梅麗突然說道,“也許你可以修好它?”
“好的,”傑克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來看看。”
雷諾茲太太皺起眉頭,仿佛這不是什麼好消息。但是除了“謝謝你”之外,她沒有做任何表示。
“好吧,再見。”梅麗說道。
“再見。”傑克說。
“再見。”雷諾茲太太不情願地說道,傑克關上了門,前額抵在門上。
該死。
那天晚些時候,他又走回到“大忙人”郵亭那邊,恢複了報紙遞送,這讓多蘭先生非常高興。
在一個低矮架子上的盒子裏,裝著塑料的吸血鬼假牙,上麵還滲著血。傑克給梅麗挑了一套。
他伸手進口袋準備掏錢,但多蘭先生輕輕拍了他手一下。
“牙齒是送的。”
7
“隔壁肯定出了什麼事。”雷諾茲太太說。
她站在後窗,兩手各拿著一個盤子,就像正義之秤一樣。
“嗯?”雷諾茲含糊地回應道。
他的母親是一個積習成癖的喜歡站在窗簾背後觀察別人的人。住在之前那棟房子裏的時候,她一直認為鄰居家在種大麻,讓他爬過一堵牆,透過棚屋窗戶去窺探,而這僅僅是因為鄰居丈夫留著馬尾辮。
而且聽覺敏銳。
他當時出來,不得不假裝他母親不存在的貓在花園裏不見了,而當馬尾辮男人表示要幫忙找時,他卻不知道貓是什麼顏色的。
他現在想來仍然覺得慌亂,不想舊事重演。
因此,他假裝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努力不被卷入她那愛管閑事的妄想之中。
似乎有效。
雷諾茲在想賴斯這個周末在做什麼。
格倫和米歇爾去參加雷丁音樂節去了。
雷諾茲對參加音樂節之類的想法不感興趣,但賴斯之前已經去過兩次,說他如果真的去過,肯定也會喜歡上的。
“就像喜歡巨無霸漢堡一樣嗎?”他諷刺地問道,她隻是翻了個白眼,他同她父親一樣,都那麼古板。
實際上,賴斯和埃裏克一起去看電影了,而雷諾茲則陪母親一起吃晚飯。他們用豌豆和鱈魚裹上麵包糠後烘烤,加上薯條和檸檬片。自1992年以來,她晚餐一直都吃這個。
“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她尖聲問道,“我給你說,這裏有事要發生!”
“對不起,”他說,“什麼事?”
“說來有點兒好笑,”她回答道,“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女孩告訴我她的父親在上班,她的哥哥姐姐照顧她,但我從未見過她父親或姐姐,她說她哥哥有20歲,但我唯一見過的那個男孩看起來最多12歲。”
他和她一起走到窗邊,天黑了,看不清隔壁花園的情況,更不用說可能在其中的任何孩子的年齡了。
“好吧,”雷諾茲說,“他們看上去是不是沒人照管?”
“他們很瘦。”
“呃,現在有太多的肥胖小孩了。”雷諾茲說著,把盤子從她手上拿下來放進洗碗機裏。
“有天早上,我不得不六點鍾就起來!”他的母親說,“有人大喊大叫把我吵醒了。那個男孩說他從自行車上摔了下來,但絕對不隻是摔下來這麼簡單。那個小的完全是個野孩子,一天不是挖泥巴就是剪草坪。除了吸血鬼和殺死老人之外,她其他什麼都不說!”
雷諾茲沒有說什麼,讓那小小的情節劇懸在空中,然後被風吹走。
有時這種做法是奏效的。
“用什麼配布丁?”一分鍾後他問道。
“蘋果餡餅。烤軟就行了。”
“嗯,好的。”他說著,讓她繼續,自己溜到放電腦的另一個房間裏。他為她買了電腦,所以她可以給她在澳大利亞的妹妹發郵件,但是他注意到最後發送的一封郵件就是當時他向她展示這一切是如何操作時發送的那封信。
“我不覺得寫一封信有什麼問題。”她抽抽鼻子。當他告訴她電子郵件幾乎可以立即將信息發送到澳大利亞時,她皺著眉頭:“那多煩人。”
賴斯把拍的照片用電子郵件傳給了他。在前廳穿衣服和脫衣服的那兩張、她站在B&O音響前麵的那張、他在壁爐架上擺照片的那張,還有,他們用綠色天鵝絨綁在一起、她手臂抱住他腿的那張……
她笑得很開心,閃光燈照亮了她的雀斑。
當雷諾茲清醒地意識到她碰到他時,他麵紅耳赤搖搖晃晃,但在照片中看起來都非常自然,好像伊麗莎白·賴斯很高興自己的胳膊摟著他的腿,他也很高興她的手放在那裏。
他們看起來好像正在打鬧。
他們看起來像戀愛中的人兒。
雷諾茲希望賴斯沒有把這張照片給埃裏克看。她說埃裏克不介意,但雷諾茲見過他,覺得他是那種可能非常介意的男人。埃裏克經常穿著灰色運動長褲和一件“金吉姆”健身房的T恤,大冬天也是光著膀子,就好像即使是短袖對他來說也太婆婆媽媽。他和雷諾茲差不多高,但肌肉非常強壯,以至於他的頭和頸組合在肩膀上看起來就像是個圓溜溜的穹頂——這個穹頂裏麵可能有的是一隻填好餡的維多利亞時代的野雞,而不是大腦。
雷諾茲不想惹任何麻煩,尤其是像伊麗莎白·賴斯這樣的人。她不會把打濕的浴墊掛起來;電視不看了也不關電視機,甚至離開房間也不關電視;她不會把香甜粟米片袋子夾好來讓它們保持新鮮,隻是皺皺巴巴揉進盒子裏就行了;刀丟在水槽裏,上麵還沾著黃油和馬麥醬,說這就是“洗了”;洗發水倒著放,他的洗發水;還有他的牙膏——她用起來就好像是她自己的牙膏一樣,雷諾茲甚至還沒法藏起來,因為房子裏沒有其他人,所以她知道肯定是他幹的——這會讓他看起來很小氣。
她還抱怨頭發堵住了浴室排水口。
雷諾茲堅持說那不是他的頭發,他的頭發一直牢牢地長在頭上,謝謝!
賴斯回之以微微一笑,讓他忍不住想要打她一下。
雷諾茲知道共同生活會很困難,但沒想到會這麼難,他為“建房”階段結束而感到寬慰。當然,他們還得來回奔波,直到抓住了“金發姑娘”或者放棄了嚐試,但是為期一周7天24小時與賴斯生活在一起的時間終於結束了,雷諾茲覺得好像經曆了一場風暴,他甚至都開始感謝母親的鱈魚麵包和檸檬片帶來的這座安全避風港。
“加奶油還是加冰激淩?”她喊道。
“奶油,謝謝。”雷諾茲回答道。
“我忘了告訴你,”她接著說,“割草機動不了。你能看看嗎?”
“周末!”他喊道。
他思索著要不要給母親看賴斯用胳膊摟著他腿的那張照片。她對他一直獨身很是不滿,如果她認為他實際上和某個人住在一起,那麼她就很長時間不去煩他。隻要說是輪班,就可以很輕鬆地讓她在幾個月內都見不到那所謂的女朋友,而如果她堅持不懈一直追問的話,那麼毫無疑問他那時已經與賴斯分手了。雷諾茲並不是一個天生喜歡騙人的人,但是他已經厭倦了母親看見電視廣告裏的嬰兒就變得淚眼婆娑,然後開始說起他那敦實的表兄弟朱迪思,那家夥像海龜一樣一串一串地生孩子。
並不是說雷諾茲不喜歡女人,或者不想要女人,隻是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能比認識的女人做得更好。如果能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做得更好,那麼拿現在可以得到的東西做些什麼呢?
他不是動物!
遺憾地歎了口氣,他確定如果給母親看賴斯的照片,隻會帶來一連串的問題。
但他還是保存了照片。
當然,他也會保存其他的。也許他會創建自己關於“金發姑娘”案調查進展的記錄,可能在將來的某個時候派上用場。比如為他以後進行的每項調查做一些參考,或者在案子結束之後,給《蒂弗頓報》寫一篇特寫。
但就目前而言,他隻保存了那一張……
電話在口袋裏響了起來,他不安地抖了一下。
是馬弗爾。
“你在哪兒?”他喊道,“房子裏有人!”
8
這棟房子屬於格倫和米歇爾·李,他們去了雷丁音樂節,要到周日才回來。
傑克敲了敲門,當然沒有人應門。
他大膽地走到房子的一側,翻進後花園。
正如預期的那樣,排水溝非常棒。
肖恩沒有提到貓,但是衛生間的窗戶是打開的……
伸展、掛住、蠕動,進去了。
窗台上有很多洗漱用品,要避免碰到。
他下樓,腳步輕到自己都聽不到,把後門打開了,以防萬一需要快速離開。路易斯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回響:“在進入之前要確保你可以離開。”
然後他走進了前廳。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拉上那醜陋的綠色窗簾。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因為窗簾掛得太糟糕了,根本沒辦法拉緊,但傑克並沒有太在意。他打開了燈。如果站在房子正麵看的話,這還沒有在黑暗的房間裏打手電筒可疑。任何知道格倫和米歇爾都不在的人,會以為有人在那裏喂貓,如果他們足夠在意鄰居的一舉一動、覺得自己什麼都一清二楚的話。
他環顧房間,很是失望。
這個地方家具很少,似乎格倫和米歇爾剛搬進來不久。當然他們有大電視和B&O音響,但他不可能把其中任何一個裝進背包裏。
不過,咖啡桌上還有一台相機。佳能Ixus,值40英鎊,便於攜帶。他把它放進包裏,繼續找。
書架上有格倫和米歇爾的照片,兩張單獨的照片。格倫的膝蓋蒼白,滿是疙瘩,看起來像是那種寧願往他的眼睛裏插針也不願去參加音樂節的人。
米歇爾坐在海灘酒吧裏,穿著珊瑚色比基尼,喝了很多杯子上插著小雨傘的飲料。
格倫配不上她。但傑克覺得這也很好,說不定他給她買了昂貴的珠寶作為補償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傑克會找到那些珠寶的。
他沿著書脊掃視了一下:普希金、加繆、道金斯。
沒有吸血鬼。
有一塊手表。傑克搖了搖,舉到耳邊,但指針沒走。不管怎樣,拿上再說。寶路華畢竟是一個大牌子。他戴上表,如果被抓住,包裏的相機是不好說清,但手表不就該在手腕上嗎?
他轉身上樓,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東西。至少會有一張床,沒有報紙,沒有老鼠屎。
他幾乎快走出房間,突然停下來,直覺告訴他有些不對勁。傑克再次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間裏,緩慢而困惑地轉了一圈,尋找令他不安的來源。
然後他停了下來,心髒怦怦直跳。
壁爐架上有一個相框,裏麵是兩個孩子的照片……還有該死的沙灘球。
在他的大腦搞清楚為什麼或怎麼會之前,傑克的直覺告訴他要跑。
所以他跑了。
飛快。
9
馬弗爾暴跳如雷。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直在叫喊,“到底怎麼回事?”
其他人都沒說話,隻有托比·帕羅特在看監控視頻時多次嘀咕“哦,天哪”,但這似乎隻讓馬弗爾更加憤怒。
“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喊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們兩個?”他一邊說,一邊指著雷諾茲和賴斯,依次瞪著他們,顯然覺得其中一人應該背鍋,然後又盯著電視屏幕,點擊回放,雷諾茲感覺已經不記得是多少次回放了。
這次,馬弗爾笨拙地模仿了闖入的整個場景,他們差不多百分之百肯定是“金發姑娘”幹的。
“看見了嗎?”他說,伸手去夠一個假想的浴室窗戶。
“他從窗戶進來的,雖然雷諾茲你千方百計想用那該死的百利發乳把浴室給擋住。”
賴斯使勁憋住笑,把它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走下樓梯,沒問題,”馬弗爾繼續說道,在現場走著,“穿過後門,”他裝著打開門,“然後回到這裏,拉上窗簾,打開燈……”
相對於電視上那個身材輕盈、戴著帽兜的人影,馬弗爾沉重地縮在窗簾旁邊,假裝拉上它們。“我第一眼看到這些鬼東西時就知道這是個錯誤,”他氣憤地說,“窗簾給了那個自大的渾蛋掩護,讓他很輕鬆地搜索這個地方,還不會引起懷疑。”
雷諾茲的脖子都紅了,半是尷尬半是憤怒。他看得出這是怎麼回事,馬弗爾正在編造一個案子,不是針對“金發姑娘”,而是針對他。
“他開了燈,”馬弗爾在門口的開關旁說道,“然後拿起相機放進包裏,效率驚人,然後找到了手表並搖了搖……”
他握著拳頭放在耳邊,站在架子旁,眼睛搜尋著竊賊從那裏能看到什麼或聽到什麼,然後他走向門口。
“在這裏他停了下來。”
雷諾茲拳頭捏緊了放在身邊。他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他知道“金發姑娘”看到了什麼——他們第一次看到這些鏡頭時就已經知道了。
現在他所能做的隻是坐在那裏等馬弗爾看到它。
總督察轉向了“金發姑娘”轉向的地方,麵對著壁爐架。“那裏的東西……”他說,“看——他看到了……”
雷諾茲咬緊牙關,咬得吱吱作響。照片。
照片!該死的照片!百利發乳是無稽之談,窗簾是借口,但照片是他的錯,他一個人的錯。他在家集市買了這個相框,心裏想著要把裏麵的照片換掉。那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件小事。雷諾茲為自己注意到細節而感到自豪,因此他還想過換哪張照片,也許是他和賴斯在一起的那張。
不管是什麼,他是打算換掉它的。
但他有那麼多事情要做!他自己布置了整個該死的房子!每一處裝飾、整理和設置都是他獨自完成的,而賴斯就坐在那裏什麼都沒做。他仍然記得,窗簾除了因為太重,因為凳子搖搖晃晃,而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掛好外,還因為午飯以後他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而賴斯沒有買任何吃的當晚餐,隻有那該死的香甜粟米片!
雷諾茲委屈得想哭。他是真的在做事。這不公平!就是不公平!下一秒馬弗爾就會看到相框裏那張買來時就配好的照片,然後據此得出結論,然後大發雷霆噴得他狗血淋頭……
安靜是如此之長、如此之重,雷諾茲死死控製住自己不要跳起來,衝過去將相框扔進壁爐,然後用陶瓷碎片切腹自殺,他感到萬分緊張和難受。
當馬弗爾用力拍打壁爐架時,他們都抖了一下,那張有罪的相框麵朝下倒在了壁爐上。他把它擺正後問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我不知道,先生。”賴斯說。
“我也不知道,先生。”雷諾茲說。
“問倒我了。”帕羅特說。
馬弗爾歎了口氣,最後一次環顧房間,感覺就像龍卷風後一個男人站在一屋子的碎片中。
他似乎完全不知所措,完全失敗了。
最後,他捏著毛茸茸的鼻子說:“然後回到那個該死的畫板上。”
就是它了。
雷諾茲不敢相信自己有這種運氣。
他看著馬弗爾走到門口,看著他憤怒地推門而出,走到停車道上,像《警界雙雄》裏的主角一樣對著死胡同大喊大叫。然後他關上門,靠著門蹲了下來。
馬弗爾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相框是災難鏈中缺失的那個環節。
他不知道是雷諾茲搞砸了整個行動,花了警隊幾千英鎊,是他們未能抓住那個瘦小的蟊賊的原因,這個小蟊賊現在讓兩個警隊看起來像傻瓜一樣。
雷諾茲決定不告訴他。
他回到前廳,發現伊麗莎白·賴斯一手拿著家集市買來的那個相框,另一隻手拿著沙灘球的照片。
“我從來都不喜歡這張照片。”她說著,當著他的麵,將照片揉皺扔進了壁爐。
帕羅特大惑不解地皺起眉頭看著她。
雷諾茲直視著她:“我也不喜歡。”
那天晚上,馬弗爾一邊看著米德爾塞克斯俱樂部以可恥的方式在一場所謂的板球比賽中輸給了約克郡,一邊進行了評估。
捕獲室失敗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失敗,但他確信一定是“抓捕金發姑娘隊”哪裏做錯了。
肯定不是他,他一切都是對的。不,有人搞砸了,一旦他發現是誰,是怎樣搞砸的,他會抽了他的筋,剝了他的皮。
他的錢要記在雷諾茲頭上。畢竟,是他選擇了房子裏的所有東西,一個人在那裏裝扮。馬弗爾知道這些,是因為雷諾茲大肆宣揚,甚至把他拉到一邊告訴他賴斯就是一個懶蟲。
原話當然不是這樣說的。
“沒有對行動做出有意義的貢獻。”他是這麼說的。
該死的自作聰明的家夥。
好吧,馬弗爾想著,雷諾茲用他自己的那些鬼東西砸了自己的腳——因為如果賴斯隻是貢獻了一台遊戲機、一個開瓶器、自己穿著比基尼的照片,那麼他不覺得她有什麼錯。
米德爾塞克斯的擊球手一個猛擊將球擊向了自家三柱門上的橫木,動作與其說像是板球球星葛瑞斯,不如說像棒球傳奇貝比·魯斯,馬弗爾哀歎著,關掉了電視,憤怒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無論誰犯了錯,捕獲屋行動都失敗了。這意味著他失敗了。而最糟糕的是,當他需要給出令人驚歎的良好的第一印象時,他失敗了。馬弗爾太清楚一個糟糕的案子——一個愚蠢的行動——可以讓一名警察立馬成為一個笑柄,讓他曾經有過的任何晉升的希望徹底完蛋。
他情緒激動地盯著手中的詹姆森威士忌,感覺自己的背靠在牆上,僅僅才過去幾周,他又撞到了另一麵牆上。
然後他喝了一口酒,想了想,見鬼。
走投無路,憑直覺辦事,僥幸成功——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奏效的辦事方式。在大倫敦,他的破案率與警隊中的最佳水平相媲美,是倫敦警察中最棒的。那可是謀殺案,而不是這個什麼破門而入的狗屎案子!他不打算承認自己栽在一個叫什麼“金發姑娘”的罪犯手下。他肯定不會在湯頓或蒂弗頓或者什麼鬼鄉下地方任職三周後就承認失敗的。這裏到處都是綿羊和羊糞,自己很難搞清楚狀況 。
六個星期,他想著。如果捕獲屋失敗,六周至少是合理的時間長度,留麵子的時間。他覺得六個星期之後,再告訴庫利莫爾總警司,他們準備充分,但是如果繼續的話就可能得不償失,收益遞減,這樣說應該是合適的。
馬弗爾在頭腦中大概合計了一下花銷。
捕獲屋行動已經啟動並運行了三個星期,每周的運行費用大約要花埃文和薩默塞特郡警方4000英鎊,包括租金、賬單和加班費。如果是六周而不是三周的話,意味著要花費24000英鎊而不是12000英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馬弗爾想著。這就是納稅人想要的。
因此,他告訴雷諾茲和賴斯再過一個星期左右,看看他們是否可以引誘“金發姑娘”回到捕獲屋。
而他接下來向庫利莫爾總警司報告時,說一切都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