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收起手中的念珠攏了攏袖子,沒有再和林浩翰他們說話,而是慢悠悠地走進堂屋,拿過放在香燭台上的戒尺在門框上拍了拍,睡得流口水的小沙彌猛然驚醒,抱著木魚大聲念道,“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啊嗨我滴娘欸,你不要再打我了! ”
林浩翰和白鹿這才看清那把袈裟當毯子一樣裹在身上的小沙彌正是之前氣焰囂張到懟天懟地的麅鴞獸雲盈。
微胖的小孩被狻猊抓著打手心,一下下的脆響打的那白麵娃娃一樣的小沙彌手掌心通紅,哭爹叫娘地說自己再也不敢了。
“你確定這是親兄弟?”林浩翰吸了口冷氣低聲問白鹿,這打手心的橋段勾起了他許多並不美好的小學記憶,白鹿也是看得心驚膽戰,雖然從動作上看狻猊似乎並沒有使多大力氣,但見識過他一巴掌把雲盈拍飛場景的白鹿想都不敢想那戒尺打在手心是個什麼滋味。
小沙彌挨了板子抱著自己已經腫起來的小手蜷縮在蒲團上,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悲戚與委屈,於此同時還要緊緊咬著下嘴唇免得自己哭出聲再惹惱了麵前這個惡魔。
林浩翰摸了摸下巴問白鹿,“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他……好可憐。”白鹿不敢苟同地搖搖頭,“你想一下他張著七星鰻魚一樣滿是尖牙的嘴兜著屁股追你那會兒,還覺得他可憐嗎?”
“……”林浩翰瞬間想起自己苦命的老媽媽,一時竟無言以對。“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狻猊沒有和雲盈說一句話,默默地給早已冰冷的香燭台一一續上火。雲盈瞥到門外站的兩位老仇人,皺起一張小臉威脅似地張大嘴露出滿口的利齒尖牙,並用唇形說到,“早晚吃了你們!”
這家夥果然不值得同情,林浩翰翻了個白眼,簡直恨不得搶過狻猊的戒尺再把這熊玩意兒打個爽。
“雲盈,回屋去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抄九九八十一遍,抄完才準吃飯。”狻猊轉過身板著臉俯視著雲盈,這還是林浩翰兩個頭一次看到他臉上沒有笑容的樣子,雲盈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家親哥哥賣慘似的舉起腫的都快擠在一起的手指,“哥,我手腫了,能不能……少抄一點啊。”
“八百一十遍。”
“嗚!”雲盈的眼淚奪眶而出,再也不敢跟狻猊討價還價,抱著他的小木魚哭唧唧地跑了。
狻猊雙手合十對著佛像三跪九叩,再站起來時已經恢複到平時那副笑麵和尚的樣子,對著林浩翰和白鹿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之前有些事說的也許不夠清楚,請到禪房,我再慢慢說與你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