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客的地地點在西式小客廳,它座落在內花廳正廳北麵的一座房子,四麵環水,憑窗可見大潛山淺藍色的輪廓。
文弱的劉盛芬和劉朝帶與朱守謨寒喧了一陣後,勸他開懷暢飲。
劉盛芬說:“家父素有眼疾,為此才請求開缺的,時好時犯。”
朱守謨說:“要請個好醫生看才是,回去我跟慶親王稟報一聲,叫他傳喚幾個太醫來為劉爵帥徹底診治一下才好。”
“多謝。”劉盛芬舉杯說,“家父不能作陪,多有不恭了。”三個人碰了杯。
剛吃了一口菜,後麵盤亭方向傳來幾聲槍響。劉朝帶一怔,側耳聽著:“什麼聲音?好像是槍聲。”
劉盛芬卻說一定是小孩子放鞭炮,清平世界,怎麼會有槍聲。
但隨即槍聲爆豆般響個不休,且伴有嘈雜的喊聲。“不好!出事了!”劉朝帶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恰巧劉廣氣喘籲籲地跑來報信:“孫少爺,不好了,劫匪來搶白盤了。”
劉盛芬鎮定了一下,吩咐快帶護圩兵勇打抵抗!
劉廣說,畢乃爾正帶人打呢,不過賊勢太眾,有上百人。
劉朝帶拔出腰間的手槍,叫他叔叔在這陪客,他也去和賊人較量。
朱守謨一臉恐慌,不相信光天化日下怎麼會有這等事?怎麼我們王爺要來看白盤,白盤就遭劫呢?
劉朝帶已跑了出去,朱守謨已無心飲酒,走到門外回廊處,探頭探腦地向後麵觀看。
交火地點在盤亭附近,這裏火把連成了片,槍戰激烈。一夥臉上塗了鍋底灰的劫寶者看來沒占著便宜,他們邊打邊撤,已經衝開了吊橋城門。
畢乃爾領兵退敵,在追殺,但雷聲大雨點稀,手下的人都是朝空中放槍,呐喊而已。當然朱守謨看不到這些。
朱守謨眼見歹人抬著一個很大的木箱子過了吊橋。畢乃爾帶人追去,一陣槍聲,畢乃爾等人都趴在了地上。
圩牆上的火把稀少了,呐喊聲漸弱。有人大叫:“快去報官啊,虢季子白盤叫人劫走了!”
圩內一片混亂。
朱守謨站在門廊下恐懼而又疑惑地望著這場麵。
6
劉銘傳眼睛蒙著白布臥在床上,床四周站著家人,個個顯得垂頭喪氣。
劉銘傳聽床旁邊的陳展如咳嗽了一聲,他立刻發話:“客人呢?朱先生呢?你們都是廢物!把親王的客人扔下不管,萬一有個閃失,怎麼得了?快去把朱先生請來。”
陳展如剛一回頭又說:“好了,盛芬陪朱先生來了。”
朱守謨很覺同情劉家,沒料到劉府有此一劫,犯了眼疾,又丟了白盤,他主張這事不能善罷甘休。回頭他要去找安徽按察使和廬州知府,在他們治下,都不能保護爵帥的安全,要他們這樣的地方官何用?找不回白盤,他們這官就別想當了,說話口氣之大,好像他就是慶親王爺。
劉銘傳沮喪地歎氣連聲,說這都是天意啊。過去說,是兒不死,是財不散,今日才深信不疑。怪罪地方官有什麼用?何苦害得人家丟官呢!看來這白盤不管是珍品是贗品,都不該是他劉銘傳的,隨它去吧。
劉朝帶故意顯得激奮地說,那可不行。地方府道有責任維護一方平安。即使不究他們失職,也總該認真捉賊查贓。
劉銘傳便來了個順水推舟,吩咐盛芬煩請臬台錢大人為我們做主好了,好好說,不要以勢壓人。
劉盛芬答應一聲。
朱守謨說劉大人太心慈麵軟了。這會助長歹人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