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這小子什麼都沒聽見啊,女人果然禍水,危害甚巨,臭小子果然沒出息,就知道琢磨禍水,娶了媳婦忘了爹,果然真理。
老爹鬱悶地走了,不孝子繼續坐在門檻上,念叨著他的“又何妨”。
到了吃飯時候,又何妨的對象回來了,哼著曲子搖頭晃腦,腰間別個木盆,頭發濕漉漉地垂下來,鬆鬆攏著,輕鬆愜意。
“你怎麼還坐這兒?”一見他就來氣,兩腮一動,氣鼓鼓地:“我不回來你就不知道做飯,現在多好,都捱餓了,真是,還以為你挺自覺呢。”
任天捧著頭:“你去哪了。”
“洗澡啊。”進屋放下木盆,坐在椅子上梳頭,屋裏頓時響起木梳與濕發摩擦的沙沙聲。
想吃飯你怎麼不做,卻在這兒指手畫腳,自己那小頭梳得個悠閑啊,任天嘀咕著進了屋,去倒水喝,手上突然濺上幾點冰涼,原來梳頭時甩出的水珠,木梳浸了水,一邊響個不停,一邊散發出一股濕濕的獨特香氣。
她剛出浴,身上還有清水的氣味,混著體香與發香,幾種味道混合倒有些勾人。不禁抬首打量,也許屋內昏暗,她的膚色顯出一種珍珠似的柔光,背光而坐,連頭發都成了棕黃色,半透明狀。衣裳是家常的,此時鬆鬆搭在身上,有一種閑適的意味,隨著手臂的動作時而皺在一起,時而貼住身子,勾勒出隱隱曲線。衣袖頗寬,稍稍一動,半截皓腕在白底青花的袖筒中時隱時現,惹人注目。
再搶一次又何妨,此時不強更待何時。任天咽下口水,喉頭滾動,有如吞下滾滾燥熱。
被萬蟻噬心的感覺催動得漸漸靠近,眼看隻離幾步之遙,腦中再次響起那句經典,女人是馬,騎上了就是你的,何況這馬本來就是老子的嘛,走失而已,現在老子收回自己的愛駒,想到這裏,勇氣鼓脹起來,快要衝破那一顆躁動著的心,張開手臂。
“咚!”
被這一聲巨響嚇得向上一縱,舒蘭臀部離椅,又落回椅上,再看地下時任天扁扁如一條帶魚,頭部向下貼於地麵,親密接觸之完美演繹。
“呀,摔了?”舒蘭忙丟了梳子,彎腰扶起:“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
“別……碰我。”任天咬牙,顧不得摔跤的尷尬導致的絕世的丟臉,也顧不得被摔得劇痛的腿,想說的隻有一句:“別碰我。”
不讓碰隻有一種結果,舒蘭往後一縮順帶小臉一白:“骨折了?”
天神啊,那桌子腿怎麼正好杵那兒呢,我的腿怎麼就這麼不爭氣給絆了呢,怎麼剛好在我要征服的女人麵前呢,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呢?任天欲哭無淚,此時最重要的就是攢足了勁兒站起來,一使勁,關節一痛,好嘛,傷腿一彎又半跪了,出離憤怒的任天隻有一個想法——天神啊,咋又跌了。
“你這樣不行的,我扶你上床。”說是扶,這輩子是沒這力氣啦,半拖半扯,好在床不遠,總算把這龐然大物弄上去,這個不聽話的大物還一掙一掙的很不老實,累出滿頭的汗,最後按下他:“別逞強,我看看傷到哪兒了,脫褲子。”
什麼,任天眼瞪如牛,你要幹嘛,俺可是良家男子哦。
看什麼,跟我還不好意思。舒蘭見他老不動,自己動手,一點兒羞澀之態也沒有,倒是任天臉如番茄。這是什麼事嘛,想要騎馬來著,反被馬騎,心裏那個挫敗啊,那個懊惱那個不是滋味啊,偏偏舒蘭的小手已經碰到自己的褲子了,任天惱羞成怒,一把推開她:“笨死了,去拿剪子,老子骨折了,給你這麼一脫不死也得落下缺陷。”
她滿心擔憂,隻想替人療傷,倒沒爭辯。拿了剪子,因為沒剪過,猶豫一下,被任天一把奪過,對著褲子就開剪,立即一道大口子,骨折處也露出來了。腫了,一碰就痛,但根據任天的經驗,它沒斷,隻要不去觸碰,過十多天也就好了。
“怎麼不看路哇,弄成這樣。”情急之下沒空找帕子,她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他額上的汗:“怎麼辦,我去找大夫?”
“沒事,先冷敷再熱敷,過幾天就好了。”任天不去看她。
“你確定沒事麼,剛才那麼大聲,就是石頭也得摔碎了啊。”小臉寫滿猶疑。
她身上仍有出浴的清香,他卻產生心理障礙了,躲瘟疫一樣地閃開腦袋,惡聲惡氣:“別忍了,想笑就笑吧。”
“笑什麼?”手凝固在半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多好玩啊,摔了個狗吃屎,任天不信她會不想笑,這娘們大概已經憋出內傷了吧,或者待會找個沒人地方笑個夠,推己及人,就算自己看到別人摔這麼慘,也會笑到岔氣的:“別忙了,去笑吧,感謝你不讓我看見。”
這人心理怎麼這麼陰暗,自己陰暗,還隨意踹度別人,怎麼就認定別人跟他一樣呢?舒蘭不悅,心說你摔了我本來挺心疼,別管丟不丟人,畢竟那麼疼嘛。長這麼大,誰沒摔過呢,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全心全意心疼他,居然當我藏奸,跟誰願意理你似的,你多大一帥哥啊,我還得倒貼。哼,這個態度,我隻能送你倆字:活該!
不管他的死活,摔門而去。
活該歸活該,舒女士的心終究沒有硬到餓死他的地步,中飯心情不好,不做了,氣都氣飽。晚飯卻不得已做了,隻因哪有那麼多怒氣可以無限量供應,忙完,火氣所剩無幾,不記仇的本質致使她端了吃的,給行動不便的他送去。
進屋裏暗暗的,可憐,腿腳不方便,燈也點不成,僅存的氣消失殆盡,同情心不知不覺地登陸。
“睡了麼,起來吃飯。”點燈來到他床邊,隻見閉著眼還在睡的樣子,便推了推:“哎,兩頓沒吃還睡得著啊,吃了再睡。”
當然睡不著,睡著了那還是人啊?任天假寐呢,待她推得狠了才睜眼:“笑完了?”
“第一次發現你還真記仇。”突然覺得眼前強撐著的男人很可憐,也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不過口頭上還要占一回優勢:“女人似的。”
這四個字險些令外強中幹的男人跳起來。
“別瞪了,仔細眼睛疼。”舒蘭扭身坐於床邊,放軟姿態,算是講和:“虧待自己的肚子可不是男子漢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