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脆弱(2 / 3)

昨日之勢不可留,上天不會永遠眷顧一個人,後半生如何自見分曉。

除了慪氣她還經常思考自己的未來,每念及此眼前總是一片白茫茫荒野,雲霧繚繞寸草不生。這個畫麵令她擔憂,也為肚子裏不為人知的孩子擔憂。任天大概不知道什麼是安穩吧?他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刺激是唯一的追求。話說回來女人最在乎的是什麼?安逸,永遠是安逸。有了前者才能談愛,愛精貴著呢,沒有保暖安逸的支撐便搖搖欲墜,早晚落下摔得粉身碎骨。

周存道路過任天夫婦的屋子,突然想起件事便敲了敲門。門很快開了,舒蘭愣了一下笑道:“稀客。”

“任天讓你打扮一下,出去見客。”

又是見客,以為這裏是怡紅院麼。舒蘭皺眉,任天的壞毛病不是一般的多,最大的毛病就是愛炫耀。初來時他總是要每天旁晚出去散步,讓整座山的人都看見自己的漂亮老婆。如今舒蘭自願跟著他,種種惡習又有了新的發展趨勢,隻要那些狐朋狗友一來,絕少不了請她亮相,自己倒是什麼不用做,隻消被他摟在懷裏,使他充分享受或羨慕或妒忌的目光。

“我不舒服,讓他別來煩我。”

周存道比任天高明多了,向來不戰而屈人之兵:“也行,反正這次是女客,見你的興趣不大。”

她本欲關門,聞言立即全身戒備:“什麼樣的女客?”

“金刀的妹子來找他哥,誰知走岔了,他哥早去閩南了。”周存道淡淡地:“是個絕色美人。”

舒蘭咬了咬唇:“和任天很熟嗎?”

“比他哥熟,他們早就認識。”

她立即把門一摔,連打扮都忘了,拉著周存道就走:“快帶我去!”

周存道哪裏見過這樣的女人,打仗也似,被她的小手拉拽著,手心頓時泛起一陣滑膩,連忙甩開:“放心,搶不了!”

“誰說我擔心任天被人搶走?”舒蘭梗著脖子。

本是周存道情急之下隨口一說,手回來了,頓時輕鬆許多:“任天要是喜歡她,也不會有你了。”

“如果你以為我在嫉妒,那就錯了。”

一路多話,不知不覺到了地方。聚義廳中酒香與肉香撲鼻,眾人樂在一處,有人舉著壇子鬥酒,有人劃拳,有人一麵讓人家多喝一麵拚命灌自己,有人“咣”一聲醉倒在地,形態不一而足。進門一眼望去,花朵般的小臉立即耷拉下來,乖乖,看他樂成什麼樣兒?一手執杯,一手連連比劃,與身邊坐著的美女不知說什麼,那一陣笑啊,比發了筆財都高興。舒蘭不禁冷哼,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是沒有資格和美女談笑風生的,明白否?你不知道我可以免費給你上一課。

“相公。”舒蘭一步一搖,步步生蓮,嬌聲道:“怎麼來客也不告訴妾身一聲?哎呀,這就是金姑娘吧?真是美人兒呀!”

任天一愣,平時死催活催才肯姍姍而來,今天如此積極?

金妍從頭到腳都是幹淨利落,絲毫沒有舒蘭的嬌態,起身施禮:“久仰,任夫人。”

“彼此彼此。”舒蘭完美地笑,對這聲“任夫人”還是極其受用的,順勢坐在任天身邊:“我家天哥就是不愛我讓拋頭露麵,成天看得人家緊緊的,好煩呦。若非仰慕‘金雁子’之名,今天也不得相見呢。”

任天翻眼,打死都不明白自己啥時候成天哥了,殺了他也不明白,舒蘭為什麼突然小鳥依人。看向周存道,這家夥坐得老遠,幸災樂禍地向自己舉杯,隻好瞪他一眼不予理會。

“今日得見嫂子,總算知道什麼叫蘭心慧質。”金妍對任天一笑,那笑容分明有些苦澀:“天哥哥和蘭姐姐一對壁人,佳偶天成。”

舒蘭維持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心裏卻驚雷密布,嘛嘛咪!居然比老娘多一個字,天哥哥!肉麻得要死,真搞不懂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怎麼說出口的,蘭姐姐?咦,她怎麼知道?

“天哥連我的名諱也跟你說了?”舒蘭靠著任天肩膀,嬌羞無限。

“他一直跟我提起你。”

老公再破也不容他人搶奪,任天是可惡,卻也不能隨便貼上別人的標簽。看他們的樣子,不是青梅竹馬也是紅顏知已。她那麼漂亮,舒蘭如此自負都不得不承認,自己沒她那份天然氣韻。她是女人中的翹楚,任何庸脂俗粉見了都要自慚形穢。胭脂鋪的老板怕是最怕這種人了,世上女子若都生得這樣完美,非得喝西北風直到撐死。珠寶商也會恨得牙癢,因為她本身就是最亮麗的珠寶。

最難得的是不張揚,就是那麼坦然地坐著,非得你去發現,一看,眼睛怎麼舍得離開?總之見了她,你便覺得美貌不是那麼重要了。

她看他的眼神分明帶著愛意,可他看她,永遠像在看周存道。據說他們早就認識,難道任天一直對佳人熟視無睹?會嗎?他又不是瞎子。舒蘭的心又開始懸空。

內心盤算怎麼攆走這女人,念頭轉了無數個,總是做不到不著痕跡。太過明顯自然不好,任天極愛麵子,攆走他的客人讓他顏麵盡失,回去一定沒好果子吃。她很氣惱,非常氣惱,關鍵時候腦子怎麼就不好使了呢……哎呀不好,他給她夾菜了,她衝他笑。哎呀呀,他也在笑。笑來笑去就容易出事!

來不急慢慢琢磨,保住老公要緊。她突然湊過去與任天耳語一番,話音剛落,對方又驚又喜,連聲問道:“你確定?”她肯定地點頭:“萬無一失!”他立即仰天大笑,大聲吼道:“都給老子停下!”眾人不知發生什麼事,眼巴巴看著他,任天喜不自勝地宣布:“老子有兒子啦!”

“恭喜大當家……大當家貴人貴命……恭喜大當家後繼有人……”眾人七嘴八舌紛紛道喜。

任天搭著舒蘭的肩,反複念叨著剛才的話:“有兒子啦……”說著覺得不過癮,忽而一把抄起來了個橫抱,一路狂笑往愛巢而去:“有兒子啦!”

環境逼人啊,不付點兒代價連本都要蝕光了,再說肚子漸漸大起來,早晚要被發現。間接趕走情敵倒是特大收獲,以後的麻煩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