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釋嫌(3 / 3)

任天隻是說著玩,沒想到舒蘭默默哭上了,敗了的表情:“你不是已有梳子和頭繩?將就一下吧,啊?”

將就,什麼叫將就?她生平酷愛完美享受,最恨委屈自己:“將就是一時的,可我算什麼?難道一輩子都要這樣過?”

“一輩子又咋了,這不挺好?”

“討厭!”注意這不是撒嬌:“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可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也喜歡?”

任天罵了一句:“不喜歡跟著老子做甚!”

她愣了愣,滿腦子的念頭不知從何說起,半晌:“隻是想跟著你……”

過於真實的心聲有種堅硬而殘酷的美,那最堅硬的,偏又最軟弱,亦硬亦軟亦苦亦甘。任天心中也是如此滋味:“放心。”

舒蘭拭了拭淚,抽噎了一會兒:“這話誰都會說。”

女人才是尋找真相的專家,她們心思細密酷愛刨根問底,心情好的時候喜歡閃閃爍爍,模糊又有趣的玩意兒,可是心情真正良好的時候不多,這時她們的愛好便是戳穿一切假象。

任天不習慣做出承諾,也不習慣一五一十地吐露不成形的計劃,像攤主鋪擺貨物,顯得廉價。他是神秘的商人,隻出售價值不菲的珍寶:“說得再好聽辦不到也是一樣。”

“自私鬼。”

他頓時不悅,老子自私?自從你來了哪件事老子沒依你,吃的穿的用的,你要什麼老子沒給你?沒等他喊冤舒蘭已經把臉埋進膝彎。

“女人的話一句都不能信,什麼死心塌地別無所求,都他媽扯淡!”

本性難移的舒蘭被刺到痛處,這時才發現承諾與現實的距離太過巨大,可惜為時已晚,她得跟著這個男人,她要跟著這個男人,她愛這個男人……這就是所謂的人生不如意事吧?

人到底是為自己而活,除了自己,生活卻並不那麼愛你。

按以往的規律,小吵之後肯定大和,任天自然忘記當初怎麼吵起來,舒蘭也自詡心胸寬廣而消氣,唯獨這次,他覺得自己找台階太累,舒蘭動了真氣,覺得過了這麼久他怎麼還不給我台階?從白天到黑夜,花也等謝了!當他終於耐不住寂寞意圖和解的時候,發現又找不著她啦。

“你自己過來吧。”任天插著腰,對坐在斷崖邊的舒蘭道。

“多走幾步腿會斷麼?”

任天偏不想屁顛屁顛的:“難道你的腿斷了?”

她會跳崖老母豬也會上樹。每次都是虛晃一槍,虛跳一崖,每次都完好無損地回去,最大的收獲是挽回了麵子。

舒蘭扭著身子:“今天我就在這兒過夜!”

“讓人看見笑話。”他恨鐵不成鋼地:“現在誰不知道你一不順心就跳崖,都叫你‘跳崖姐姐’了。”

“你是個自私鬼,自私鬼!”

僵持不下,任天心說誰讓我是男人呢,得,過去吧,後山今後必須封起來!像以前一樣扛起她,踏著崎嶇的山路往回走。兩人吵累了,都沉默著,最後任天打破沉默:“你說你成天跳崖,好意思麼。”

舒蘭像以前一樣,下巴貼著他的腰:“不能讓女人過好日子,你還是不是男人?”

“現在的日子怎麼不好。”

“不是我想要的!”舒蘭不假思索地回答。

又一次從後山跋涉回家,他把她放到床上,長出一口氣:“第六次。”她小魚似的撲騰一下坐起來:“是你第六次氣我!”

累了就要休息,他仰倒在床上,四肢攤著,見對方依然端坐,與自己行動不一致,那就讓她一致。

“大白天的,禽獸!”

“好久沒聽到這兩個字。”任天像古稀之年回憶往昔:“美妙而熟悉。”

“別想把我糊弄過去,咱們有好多話要說呢。”舒蘭兩條眉毛擰到一處。

任天想起業內一句名言,笑道:“床上不談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