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釋嫌(2 / 3)

“我求你。”任天直視她,毫無掩飾的輕蔑:“老子一生沒怕過什麼,除了你,真的!”

舒蘭嚶嚶哭起來,忍了又忍還是失敗。他不要她,可是,有什麼資格怪人家?他已仁至義盡,自己臉皮再厚也不能奢求更多。

任天暗數,七,八,九,第十步,眼看舒蘭跨出門檻,然後喚道:“那個什麼蘭!”

“叫我?”失魂落魄的她回身。

停了許久,他緩緩道:“口渴。”

舒蘭連忙倒了水,喂他喝了。

“那個舒什麼的!”任天叫住再次轉身而去的舒蘭。她站住,顯著那麼任勞任怨,靜靜地等候吩咐。他並不急於支使,半晌輕聲道:“剛想說什麼來著,忘了。想起來再告訴你。”舒蘭呆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本不是笨人,片刻間也就明白了。雖知被耍,可喜悅比惱怒多了不止一點……原來如此留戀。

“我知道我沒資格說謝謝。”她的傲氣全在生死刹那,任天那一舍身相救裏消散,剩下的隻是馴服,還有無邊無境的自責。

玩也玩了,除了她的爽快離開引起他些許失望之外,其他都還令人滿意。其實任天也還讚許,畢竟媳婦不是那一味犯賤的人,為口飽飯求爺爺告奶奶。這是清高。任天喜歡清高的生物。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想留下就留下吧,好好給我當老婆,生個大胖小子,再有不聽話的時候就想想今天。今天可不是我逼你留下的。”

她低下頭:“知道了。”

總算走完了精心策劃的過場,他長出一口氣,恢複本來麵目,粗聲笑道:“過來。”

這樣的土匪麵孔是她所熟悉的,不再因為對方的君子風度而慚愧不已,輕鬆起來人也不扭捏,伏在他身上,任憑撫摩著頭發,那是靈魂被撫平的舒服。輕歎一聲,雍懶地閉上眼睛。

“嚇壞了?”任天不習慣她溫柔寡言。

在後怕,舒蘭微微顫抖,悠悠道:“你說我要是真嫁了吳德,該是多恐怖的事兒啊。”

任天沉默一會兒:“舒蘭,你是因為無容身之處,才留在我身邊的嗎?”

“不是。”

任天心裏那個美啊:“是因為我救過你?”

“不是。”

任天心裏樂開了花:“那為什麼?”

為了你這個人,千言萬語湧上心頭,舒蘭定定地:“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嘛。他喜不自勝,摸著下巴自問:“這就是人格魅力吧?”

滿心柔情的她立即汗顏,老大,話不要講的那麼明好不好,怎麼就不明白什麼是謙遜呢?這個土匪,到底是土匪啊……一言九鼎心胸廣闊的土匪。

已正式成為土匪婆的舒蘭發現一件事,著實令她困惑。

從前最恨的就是任天的氣味,混雜著那麼些野獸的氣息,一靠近就讓人喘不過氣來。不知從何時起,她再也感受不到那樣的氣味了。野獸始終是野獸,那麼改變的就是自己的嗅覺!舒蘭認為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為此她做了實驗,跑去茅房華麗麗地深呼吸然後……灰溜溜地回去,晚飯也沒胃口吃。

所以總是心事重重,以為自己年紀輕輕身體就出了毛病。

還有一件事令人不解,同時也解開所有迷惑。就是任天的胡子。

男人都有胡子,他更認為胡子是大丈夫的明顯標誌,十分珍愛,成親之後一次未剪,光堂堂的臉頰愣是荊棘叢生。其實從前的他甚是俊朗,倘若穿上長衫,儒雅的氣度比周存道一點不差。舒蘭實在受不了,好說歹說,威逼利誘,終將荊棘鏟得幹幹淨淨。可那晚之後她竟也不覺胡子刺人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順眼很多?”舒蘭的小手撫摸他硬硬的麵孔。

“因為我本不凡。”

舒蘭撅嘴:“正經一點!”

他於是一本正經:“我是不會變的,變的是你的眼睛。”

“還有鼻子。”

“可我覺得你最近醜了很多啊。”任天斜著眼睛。

舒蘭嚇一跳,飛快來到銅鏡前端詳一番,確實發現了問題。發飾衣衫和賣菜的大嬸有什麼分別?都是這破山鬧的!連粉盒都沒有,談什麼當窗理雲鬢,談什麼神采奕奕美豔動人?那麼粗獷的漢子都發現她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