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彼此的路人,彼此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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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離開後,施楠讓司機先開車送我回家。
到我家樓下,臨下車時,喝的暈暈乎乎的施楠突然拉住我,伏在前座椅背上,醉眼朦朧的跟我說,方七,你可千萬別動心啊,這種流浪歌手不適合你。
我失笑,你神經病啊,我們連聯係方式都沒留。
施楠笑了,他說,那我就放心了,改天哥給你介紹個好的。
不需要,我輕飄飄的說,我不想談戀愛。
那怎麼行。施楠蹙眉呢喃,方七,你放過自己吧,別跟自己過不去了,你都這樣生活兩年了,你不嫌煩我都替你煩了,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方七。
我懶得跟一個喝醉的人聊心事,所以我推了把施楠的腦袋,你不喜歡現在的我就給我滾蛋回家吧。施楠笑嗬嗬道,你也一定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吧。
我拎起包下了車,施楠的車緩緩駛出視線,我才慢慢地蹲下身,酒後更容易傷心,雖然我沒喝幾杯,卻比任何時候都孤單。
施楠說得對,我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我不喜歡這個偽裝的很堅強很漂亮無懈可擊的自己。
以前我每天都會和他們熱熱鬧鬧的出去玩,現在我卻總是深居簡出獨自一人,可是即便是不喜歡,這已然是現在的我了。
回到家,我把包甩在沙發上,滿屋清冷。
我在屋裏打轉了一會兒,不管看劇還是看書,都覺得異常煩躁。
不知道是不是施楠的話讓我想起以前的自己,我走回屋換了衣服,取出閑置許久的機車鑰匙,決定出去轉轉。
當我騎著機車在這個城市轉悠,有夏風從我臉上輕拂而過,我覺得剛剛的鬱結舒緩了許多。
以前剛認識沈南煜時,沈南煜很奇怪一個女孩為什麼會喜歡重機。我說因為我喜歡在風裏飄蕩的感覺。別的女孩都會買化妝品包包,可我卻攢錢買了一輛重機,而且把它貼成了粉色。
施楠說,方七,你真是個驚世駭俗的女的,人家重機本來那麼威武,你弄一個這麼娘炮的顏色有問過它的意見嗎?
我說,你懂個屁,這叫凶猛的溫柔。
我常常騎著它到處遊蕩,沈南煜說我騎機車的樣子像一個混世小魔女。
那時我特驕傲地挑眉問她,你不喜歡嗎?
喜歡。沈南煜說,哪兒敢對你有半分不喜歡。
你這麼喜歡,我打了個響指說,來,上車,我帶你溜一圈。
沈南煜看著粉車一臉為難,施楠在旁哈哈大笑地起哄,南煜,自己媳婦兒的車,丟臉也要坐,上。
於是,沈南煜一臉英雄就義的表情坐上了我的粉車,被我載著在城中心溜達了一圈。
那場景,歡聲雷動。一路不斷有人衝沈南煜鳴車笛,打口哨,送注目禮。
我本來是捉弄沈南煜,但沒想到他角色轉變挺快,上車前的崩潰在上車後已經變成了坦然。
施楠最喜歡這種被人行注目禮的事,他開著車從後麵跟上來喊,南煜南煜,咱倆換換,你下來開會兒車,我也要坐方七的車。
沈南煜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回了一個字,不。
轉而沈南煜對我說,方七,以後除了我,你騎機車不準載任何人。
為什麼啊?施楠怪叫。
沈南煜沒理他。但回去的路上,沈南煜跟我說,因為你跟後座的人是貼身距離,隻有我才能抱你,別的人都不行。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會意過來他這是在回答施楠問的那個問題給我聽。
我啼笑皆非,但還是順從的應了他,放心吧,我不載其他任何男生。
也不準別的男生載你?
好。
我扭動車把加快速度,這樣的深夜,這樣的長街,這樣的回憶洶湧,有眼淚從眼角飛出隨風飄蕩。我之所以不像以前一樣生活,就是不想產生以前的回憶,不然這城市,漫天漫地,都是我走不出的回憶。
我一路開到了第二大橋,每逢不開心,我總喜歡一個人在橋上待會兒,我喜歡看夜幕下黑色的滔滔江水,岸邊霓虹閃爍,然後不斷有車從我身後穿梭而過,那一刻好像這個世界都是流動的,唯有我靜止在原地。
我不知道自己在橋上站了多久,突然聽到身後有男生喊我名字。
我心下一動,回過頭,恍惚間我以為我看到的是沈南煜,因為他也常喜歡穿一身黑,襯得膚色更加白皙,五官俊秀清雅。但定眼一看,我有些意外,段以柏?
你看到我大概也有些意外,一兩個小時前我們才從酒吧告別。
那時我穿蓬蓬裙,細長的小高跟,畫著小煙熏,神采飛揚。你穿白T牛仔褲,陽光中帶著陰霾。而此刻,我穿著一身黑衣黑褲機車靴,滿眼寥落,你亦是一身黑衣黑褲,頭發被發帶紮起,手上帶著護腕,臉上有亮晶晶的汗,像一個運動少年,卻比在酒吧時生動許多。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你走到我麵前好奇的問。
我看著你亦有些好奇,你怎麼好像突然比在酒吧健談許多?
你摸了摸鼻子笑,大概是因為現在看起來我們比較像同類吧。
我笑了。
你陪我在橋上站了一會兒,於是我知道了你家在河西,你每晚在河東的酒吧裏演出完,都會跑步回去,當鍛煉身體。
我說,我喜歡晚上一個人看江水。你說,一個有心事的女同學。
最後你說,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我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議,你看我哪裏不安全。
你認真的說,長相。
我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心花怒放地答應了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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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是你送我,不過是你騎著我的粉重機載我。
我有些意外,你會騎機車?你眨了下眼笑得很燦爛說,放心把你的安全交給我。
我有些忐忑地坐上後座,這忐忑倒不是懷疑你的技術,而是我終於理解了沈南煜說的那種親密。機車這種東西,真是隻有親密的人才能共騎,因為一不小心兩個人就會肌膚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