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花琰控製不了自己下滑的趨勢,隻能高聲淒慘的喊著,“救命啊...啊...”
他掉下樹時,男子便想抓住他,但終歸是晚了一步,眼看他滑落石子坡。
男子腳尖輕點,身形迅速往下掠去,腰間的鞭子迅速甩出攬住花琰的腰,硬生生的止住了花琰往下滑落的趨勢。
好不容易停下來的人抬起臉淚眼汪汪的看向救他的人,聲音哽咽,“小三十六...”果然是她。
墨漾抓起他的衣襟一個提氣回到了小路上,上下打量他,“受傷了嗎?”
他看起來很好,身上並沒有傷口。
花琰嘴角動了半天,似是委屈,又似是難受,半晌說不出話來。
墨漾眉頭輕皺,“受傷了?”說著往他身後轉去,花琰有些慌,想要躲開她的視線,卻不料自己受了傷,哪比得上墨漾動作迅速。
墨漾看到他後背乃至屁股上的鮮血,眉頭皺的越發深了,是她大意了,那石子坡上俱是鋒利的石塊,他又豈會不受傷。
深山裏的天氣變化多端,此時看著又有些要下雨的模樣,花琰的傷勢有些重,墨漾無法帶他下山,隻好先尋了個山洞替他療傷。
*
山洞裏,花琰捂著屁股趴在角落裏,一臉戒備的看著墨漾,警告她,“你離我遠一些,我自己可以上藥,你不要忘記,本神醫是神醫。”
墨漾握著手裏的金瘡藥,麵無表情,“你自己可以夠得到後背?”
花琰硬著頭皮,咬牙堅持,“可以。”
墨漾懶得理他,直接上手按住他,扒了他的褲子。
花琰嗷嗷直叫喚,“不許看本神醫的屁股,女人不可以看本神醫的屁股...”
墨漾本沒覺得什麼,隻聽他這話,難得有些好奇,問了一句,“女人不可以,男人可以?”
“我呸...”花琰氣急,“女人不可以,男人更不可以。”
“你放開本神醫,小三十六...”
“小三十六,你放開老子...”
“墨漾,放開我...”
“墨漾...”
......
在花琰的哀嚎聲中,墨漾為他上完了藥,背部,臀部,腿間全是被粗糲的石子擦傷的血痕,血肉模糊。
當年為了救她,他失了武藝,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墨漾向來冷情的眸子裏帶上一抹複雜的情緒。
花琰趴在那裏,仿佛被蹂-躪了般淚眼模糊,頭埋在墊在身下的衣衫裏,半天不肯抬起來。
墨漾拿出水袋遞給他,“喝點水。”
花琰一動不動,也不抬頭看她。
墨漾坐在一旁的幹草上,抱著劍垂眸不言。
花琰不愧是神醫,用在自己身上的更是絕世好藥,翌日,那傷口便結了痂,勉強能夠走路了。
墨漾扶著他,兩人行了半日走到鎮子下,正好碰到來鎮子裏采購的長樂軍小將,雇了一輛馬車把二人帶到了沉錦在邊境處的宅子。
早在花琰出京之時,祁燁便給沉錦來了信,沉錦算行程,依花琰的性子,一個月肯定來不了,三個月應當差不多,誰想到,他一走便走了大半年,沉錦以為他半路失蹤了呢。
沉錦本以為花琰來了,這將軍府怕是得好一頓鬧騰,卻不料自從他來了後,每天趴在床上不出門,神情幽怨,唉聲歎氣,除了給小玖看了看臉上的疤痕外,幾日未出房門,這是沉錦認識花琰以來第一次見他這般頹敗。
沉錦特地拎了酒過來,難得的關心花琰,“我知道你傷了,無法喝酒,你隻聞聞,我喝給你看就好。”
花琰偏了偏頭,留了個後腦勺給他。
“小玖臉上的疤痕可還能除盡?”
“夫人臉上的疤痕由來已久,當時又沒得到及時的治療,即便是再好的藥材,都不能做到一點兒都看不出來。”花琰的聲音有些泱泱的,“對不起。”
沉錦倒是毫不在意,飲了一口酒,“何必自責。”這世上心善之人總是會無辜背負太多。
“小玖臉上的傷是為了我而傷的,她以為我不知道,從來不對我說,怕我心裏愧疚於她,可是那日的情形我並非一無所知,可是她既然不想我知道,我便裝作不知道好了,這疤痕...”沉錦低頭笑,“我見一次,對她的情意便深了一分,除不去,倒也是一個念想。”
花琰抬頭看他一眼,不知是沉錦的哪句話讓他心裏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翻湧。
*
自從來到了將軍府,墨漾便沒有踏入花琰的房門一步,隻每每坐在屋頂上,看著遠方的天空。
這世上的人有千千萬萬,境遇不同,身世不同,有的良善,有些虛偽,有的驕傲,有的卑微,可是,無論如何,他們都還是這塵世中的人,總歸是有人可以匹配的。
可是那個人不一樣,他雖身在這個塵世,比任何人都要更像這俗世中的人,可是他卻是最與這個塵世格格不入的人,那般幹淨清澈,不染纖塵。
一個沾滿鮮血的人與一個如清風如明月的人...
墨漾低頭苦笑一聲,他是大夫,對待所有人都一視同仁,那是他的仁心,並非對她的獨一無二,那麼多年,她一直可以做到不言不語默默守護,為何今時今日,這心裏便不再如以往那般心如止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