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辛(1)(1 / 1)

陳言把這些都寫進了日記裏,在沒有作業也沒有補課的那個暑假裏,陳言常常打開日記本,一筆一畫都在講述故事。過去的事情,就好像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

就當一切就要變成故事的時候,姨媽打來了電話,表哥從澳洲回來了,家庭聚會。

媽媽爽快地答應了,時間都約好,兩人的再次會麵在大人的安排下成了定局。第二天,陳言在媽媽的帶領下來到了姨媽家。表哥已經完全成型了,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已經充分生長,不會再有過多的變化。他的臉上幹幹淨淨,瘦削的臉托起了那雙男孩少有的精致眼睛,身子瘦了一些,個子又長高了。從澳洲歸來,穿著整個大一號的衣服和褲子。

表哥家堆了很多人,基本都是家裏的親戚。表哥又和陳言坐在了一起,卻不知道說什麼好。表哥大談嘻哈(hip-hop),跟陳言講嘻哈樂的文化和分類。陳言告訴表哥她還在喜歡涅和音速青年(SonicYouth),表哥說現在搖滾已經過時了。

漸漸屋裏的男人都有事離開了,幾個女人坐在房間裏講起了一些四十多歲的女人應該講的事情。表哥拉起了陳言的手,兩人進了表哥的房間,他放了一張德瑞博士(DRDRE)的唱片,讓音樂聲音充斥整個房間。空調微微作響,和音樂的頻率並不一致,陳言覺得皮膚緊張了起來,被不協調的頻率包裹。表哥又一次把她攬入了懷中,這次他說了很多話……

"言言……如果我不是你表哥……你會喜歡……我嗎?……"陳言不回答,也沒有掙開,她閉上了眼睛。

"在澳洲……除了嘻哈,我什麼都沒有……總是想到……你……"

陳言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他把自己摟得更緊。這句話很感人,陳言想了想,發現自己也是什麼也沒有,隻有漫無止境的夢境。陳言把手輕輕搭在了表哥的背上,能夠觸到他堅硬的骨頭,她的手指順著山脊一樣的骨頭下行,呼吸讓他的骨架微微張合。

陳言睜開了眼睛,40瓦的燈泡好像小太陽一樣掛在天花板上,燈絲很紅,讓人看著就覺得燙。陳言又一次閉上了眼睛,表哥把手插進了她的頭發,努力吸入撥開頭發時她身體裏釋放出的氣息。

陳言不知如何考證他那些言語的真實性,也不知道該怎樣應對。突然想到了在隔壁房間裏的幾個中年女人,陳言心裏一陣發冷,隻有一牆之隔。表哥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是濕暖的。陳言掙開了表哥,靠在了牆上,表哥站在遠處,陳言看到了他眼中有淚水。也許應該相信他所說的話,陳言對自己說。

陳言和表哥之間有不到一米的距離,表哥呆呆站著,試圖收起眼中的淚水。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是否感動了陳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他沒有說謊,在澳洲他有女朋友,但是他滿腦子都是那天在東湖邊摟住的陳言。澳洲是一個沒有未來的地方,陽光下,似乎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其實內心早就死去。

陳言低頭看自己的腳,她想,如果麵前這個人不是自己的表哥,她是會喜歡他的……也許,但是一切又會不同,兩人會怎樣相遇,會怎樣看待對方。我們都是抱著幻想的態度去看待他人,我們把自己的期望強加於他人,編造著永遠都不可能成真的事情。

表哥在呆站了兩分多鍾後突然走向了陳言,他用身體把陳言擠在牆上,然後吻了她。這也就是陳言的初吻,她的後腦靠在牆壁上,空調的冷風正好吹到她的臉。表哥按住她的肩,並不在意微弱的反抗。空調的風扇不停轉動,陳言試圖咬緊牙關,但最後還是鬆了口。陳言感到被入侵,她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如何準備,表哥的手壓在她的肩膀上,兩人的身體一秒比一秒貼近。陳言身體發硬,沒有辦法放鬆,不停做一些沒有作用的動作。這個吻不美妙,有太多漏洞,在空調的涼風中飄忽不定。

吻完她,表哥哭了,他跪在了地麵上。地板剛剛上過蠟,還有淡淡的塑膠氣味。她蹲了下來看著把頭埋在雙臂中的表哥,他抬起了頭,陳言用手抹去了他的淚水。陳言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給表哥擦眼淚,自己的淚水卻強忍住沒有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