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的就要拐入下個河道就見一道碧綾從天而降,一位綠衣美人踏波而來,步搖搖曳,體態婀娜,正是沈碧衣。
左念有趣的打量這位美人,“美人莫不是舍不得我,想要我留下?”
沈碧衣,“有人想要你們留下。”
“所以?”
“出大價錢想讓我把你們留下。”
“我倒是不知道沈仙子改行了。”左念嗤笑,“我們可是初來江東,倒是不知道哪位這麼好客,非要留我們做客。”
沈碧衣:“你們要留下麼?”
左念:“自然是不留。”
沈碧衣轉身就走,毫不留戀,已經抽出武器的月九愕然,不是要留人麼?怎麼這麼就走了?
左念漫不經心的道:“這不是已經留了麼。”
能請動沈碧衣的人顯然不是一般人,不過對方和沈碧衣的關係也不會多親密,或者沈碧衣和他有分歧,不然不會這麼敷衍的就離開。
月九收回匕首,原來這都可以啊。
船無聲的滑入下一個河道,脂粉香氣伴著脂粉的香氣飄來,這條河道顯然比之剛剛的更為擁擠些,旁邊都是二層高的小樓,掛著五顏六色的畫幡,打扮妖嬈的姑娘倚船而立,絲竹**,不用說大家也都清楚他們走錯方向了。
“那個船工看來也是被人買通的。”左念咬了下下唇,“真的是有意思極了。”
姑娘們看到一行幾人尤其是站在船頭的左念二人,眼神一亮,撒著香粉的手帕飄了下來。
手帕連他們的衣角都沒挨到,就通通落到了水麵上,姑娘們顯然還以為自己準頭不夠,又紛紛拿出了香囊,含羞帶怯的就朝著兩人目送秋波。
左念:“如果對方打定主意讓我們留下,還讓人把我們帶到這裏,你們說……”對方還打算做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他們正前方的一座小樓轟的一聲爆炸開來,姑娘們的尖叫聲不覺於耳,精致的雕欄畫棟頃刻間四分五裂,灰塵碎屑四飛,一個身著華麗的屍體掉入他們的船前,濺起來不大不小的水花。
左念若有所思:“按照套路,接下來就該是官差來了……”
“六扇門!請和我們走一趟!”
幾十個身穿錦衣拿著佩刀的人圍了過來,虎視眈眈,為首的道,“晉王府的世子在此處被暗殺,諸位來曆不明,請同我們走一趟。”
左念笑了:“不知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來曆不明的?”
還和朝廷有聯係,真的是越來越有趣的很了。
“你們的世子爺掉下了水,你們不忙著看他死沒死,就急急忙忙的讓我配合調查,你們可真的是有趣的很。”
對方眉眼不動,“請諸位和我們走一趟。”
左念不怒反笑,“不去。”吐字清楚,幹脆利落。
對方勃然大怒,“上!”
左念伸出手,命令道:“上!”
月九左看右看,搖光已經閃身而上,長鞭揮出殘影,頃刻間把兩人掃入水中,他翻了翻白眼,隻能再次撲上去。
尼瑪,使喚的倒是順手!
“我使喚你的手下,你應該不會在意的吧?”伸手拍了拍竺翎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竺翎,“這些人就是來送死的。”這些人自然攔不住他們。
“這個什麼世子死的不明不白,我們又殺了來辦差的六扇門捕頭,怎麼看我們都可疑的很。”對方顯然打的好主意,如果他們肯乖乖的同六扇門捕頭走自然好,如果不走,兩相衝突打鬥自然有傷亡,對方自然可以依此埋後招。
“不過,既然是來送死的,自然不嫌多!”他穿著勁裝,金環束發,正是一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這麼陰沉一笑,眉目沾染了血腥,多了幾分奢靡,更讓人移不開視線。
就像他說的,對方想讓他留,他偏要走,就是殺也要殺出一道血路,他倒是要看看對方能下多大的血本。
這些捕頭和之前的刺客一般不過是三四階普通高手,麵對一般人還好,但是麵對他們顯然不夠格,幾乎沒過一盞茶的功夫,月九二人就飛身回了船上,月九臉上濺了血,身後抹了下,“看來今日要大開殺戒了。”
搖光沒有說話,興奮的舔了舔嘴唇,手上的長鞭上還沾染著肉沫。
左念還以為大部隊馬上就要到了,可是他們即將過了這條河道也沒聽到動靜。他不認為自己推測錯了,隻會越發認定對方怕死要出絕招了。
左念忽然道,“不對!”
月九:“怎麼?”
他們昨天才來,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對方哪裏會知道他們的實力,如果他們隻是無足輕重的小卒,對方顯然不會花這麼大的血本,隻有確定他們會是布局中的某重要一環的時候才會這樣,短時間內對方不可能調查他們,就是調查也不可能調查清楚,肯定有人已經出賣了他們。
“顧白!”
思來想去也隻有他最有可能,連夏也有可能,但是對方不知所蹤。
昨天就應該看著他被毒個半死才是!浪費他一顆丹藥。
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的聲音響起,這種細微的聲音在劃水聲中,一般人是聽不到的,顯然他們都不是一般人。
一具男屍被倒吊著的腳拴在旗杆上,臉色青白,血順著他的僵硬的臉滴到水裏,而這張死白的臉顯然有些眼熟,月九陡然回頭,直直的看向船尾!
這張臉明明就是當初活下來的一個侍衛!
而這張臉的護衛明明就在船尾!
對方顯然是個易容高手,而且同樣是個暗殺高手,看到男屍就抽出匕首,上麵閃爍著青藍之色,正是塗了劇毒,飛快的把其餘兩人踹下船,朝著左念就飛撲過去!
左念都未轉頭,搖光手腕輕轉,一聲巨響,對方已經被甩到了牆上,這一擊顯然是用了十分力,對方血氣上湧,吐出了一口血。
脖子一歪,死了。
“還是挑釁。”搖光目光冰冷的看了看水中的兩人,他們之前居然也沒有發現,他們中間居然混入了對方的人!如果對方是真的想要刺殺,肯定不會把男屍擺出來,現在就算赤、裸、裸的挑釁。
“船漏了。”
咕嚕嚕的水聲,沒一會兒船底就漫上來一層水,顯然對方剛剛把船給弄出來個洞,眼看這條船就要沉了,他們飛身上岸。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布下這麼的多東西想來在江東也不會有太多人吧。”
眯著眼睛掃視了一圈,順著這條路往前看了看,一片空蕩蕩的,“你們說接下來等著我們的是什麼?”
月九:“無非就是殺出去唄。”
左念:“說的有道理。”轉而又看向竺翎,理所當然的道,“我現在可是身嬌體軟,接下來可是要靠你來保護我了哦。”
竺翎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踏步往前走。
左念悠然長歎:“你這樣的性格除了我誰還受得了啊,真是沒辦法。”
月九&搖光:“……嗬嗬。”
敢這麼打趣君上,這位不說後無來者吧,至少也是前無古人,敢這麼打趣君上還能繼續活的人估計也就這麼一位了,艾瑪,這麼一想,真的不會是未來的殿主夫人吧?
這片地方顯然寂靜,建築簡陋,荒無人煙,正是適合殺人越貨的好地方,在幾十個人圍上來的時候,左念道,“我還以為對方還會玩些花樣呢,沒想到還是老一套。”
這位為首是個美人,雖然比不得沈碧衣,但是顯然也算得上是個中上之姿的美人,穿著娉婷嫋嫋的藕荷色的裙衫,帶著金釵,耳帶明月璫,唇若丹朱,“有人來請奴家攔住諸位,不知道諸位願不願意給個薄麵留下來。”
左念挑剔的看過去,刻薄道:“長的不怎麼樣,還想讓我給麵子?”
美人嫣然而笑,“自然比不得小公子,奴家隻是帶著兄弟混口飯吃,也不想與諸位為難。”
左念長歎,“你就不怕讓你兄弟日後都沒有飯吃。”
美人蹙眉:“如果這樣,奴家也沒有辦法,誰讓做我們這一行的腦袋都擱在褲腰帶上。”
“混口飯吃實在不容易啊。”美人悠然道,“小公子靠臉就能吃飯,奴家顯然不行,隻能靠別的吃飯了。”
“隻是怕沒了吃飯的家夥。”漫不經心的掃視了對方一眼,挑釁之意分外之濃,仇恨值拉的很穩。
“我想在動手之前,還是有必要自我介紹一番的。”美人伸手製止住其他人,認真道,“我姓熊。”
“熊明明是我爹。”
熊明明這個名字有些可笑,但是知道熊明明的人就知道這個人和可笑搭不上邊,熊明明天榜排行五十七位的高手,九階巔峰,隻差一步便可邁入聖階,更可怕的是天榜第十一位的聖階正是他師父,熊明明是他的得意弟子。
美人認真的道:“殺了我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我爹很疼我,我師公也很疼我。”
左念也認真的道:“姑娘,你出來混這麼以勢壓人可不好。”
美人歎氣,“這不是打不過你們嘛。”
左念:“這樣吧……”
美人瞪大了眼睛;“怎麼樣,決定跟我回去了?”
左念露齒一笑,兩顆小虎牙若隱若現,眼睛眯成了彎月,看起來分外可愛,隻是說出的話就不那麼可愛了,“既然你背景這麼厲害,我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殺了你了,我給你挑一個漂漂亮亮的大棺材,絕對讓你住的敞亮舒服,再給你換上漂亮的衣裳塗好脂粉,絕對讓你和現在一樣漂亮,最後再讓八個英武俊秀的少年郎抬到你爹跟前,這樣才對得起你顯赫的背景啊。”
美人:“不好。”
“哪裏不好?我再改。”
美人嘟嘟嘴,“我喜歡活著,死了什麼都吃不到了,有什麼意思啊。”
月九在旁邊聽的無語至極,忍不住看向竺翎,心道,君上,你就看他建一個勾搭一個也不管管?
美人皺眉思索片刻,拍了下手欣喜萬分道,“不如這樣吧,你看我都收了人家錢了,怎麼也不能就這麼回去吧,不若我們做樣子的做一場,這樣我也容易交差啦。”
左念:“好啊。”
再無保留,一行人短兵相接,美人果然如所說的一般稍微接觸就走人了,臨行道:“我記住你了。”
左念誠懇道:“那可不好,記住我這個人,你豈不是時時刻刻就要妄自菲薄了,照鏡子還不時時刻刻自慚形愧。”
美人&所有人:“……”
等到他們退走,悉悉索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整齊的列隊,拔兵器。
“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