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2 / 2)

項文化去了趟廁所回來,已經忘掉了他對我的要求,倒是他主動把話題引向了嚴肅的領域。他說我有所不知,一個開陽,一個撒可魯,提起來就讓他頭疼。不,真正頭疼的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親。因為他父親的頭疼,才導致他的頭疼。他父親作為省長,去視察一次撒可魯有什麼錯嗎?沒有啊!作為親民的省長,有老百姓想和他照相,他就和他們照了,這有什麼錯嗎?沒有呀!但無風也起浪,就是一張小小的合影,給他惹出了無窮的苦惱,以至於傳聞他是一個詐騙犯的總後台。一個叫宋什麼過——我插嘴宋通過——的撒可魯人竟然拿著和他父親的合影集資,有三四百人上當受騙。宋通過跑了,這些上當者就圍堵在省政府的門口,要見他父親。他們拉著橫幅,喊著口號,散發著傳單,對他父親進行惡毒攻擊和肆意誹謗。可以想象,他父親清廉的名聲因此而遭到致命的損毀。盡管他父親已經下令公安廳追查緝拿詐騙犯,並對受害者進行妥善安撫,但還是有告狀信飛到了北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詐騙案的受害者掀起的巨浪尚未平息,一撥一撥的撒可魯人又擠滿了省政府的信訪室。這些人好像得到某個陰謀家教唆似的,個個懷揣著和項省長的合影。他們在信訪室裏哭訴完了,就高舉和項省長的合影,跪到了政府門前的廣場上,引起眾多市民的圍觀。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自然把這些人的遭遇都歸罪到項省長的頭上。難啊難,做一個省長甭提有多難了:心中有苦,卻無處傾訴,隻有打掉牙齒往自己的肚子裏咽。項文化說他看到父親就替父親難過,父親一身的病,但根本沒有時間在醫院裏躺上幾天;父親偶爾慨歎,說他羨慕路邊那些擺西瓜攤的,項文化認為那絕對不是無病呻吟,而是道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項文化在談到一個人的自焚時,我愣住了,仿佛頭上挨了一悶棍。自焚的那個人當然是撒可魯的人,他似乎腿有殘疾,拄著拐棍,走路一瘸一跛的;根據開陽公安局傳來的消息,那個人是個神經病!對了,他妻子也是個神經病!他一把火燒掉了自己的別墅,就跑到越北來自焚,死也死得那麼可惡。

我說自焚的人是不是叫北牆啊?項文化說叫什麼他不知道,他不關心自焚者是誰,他隻覺得他太討厭了。不過停頓了一會兒,項文化喃喃自語,說和田立本好像還是親戚。我說那肯定就是北牆了!北牆是立本的姐夫,他怎麼能做出這種荒唐的事來呢?他的妻子據說神經不正常了,但並沒有聽說他的神經有問題呀!我沉默了許久,幾乎沒有勇氣再詢問下去,但還是忍不住問項文化,自焚者人怎麼樣了?項文化淡淡地說了句:還能怎麼樣?就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