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2 / 2)

王小柔常以小市民標榜自己,的確,如果你把她扔進三百個貧下中農堆裏,用眼睛,你一準挑不出來哪個是王小柔,因為她外表特樸實,特善良,特平民。暴露其本質,必須嚴刑拷打。

她沒生就伶牙利齒,卻一貫言語尖酸,她身邊的朋友,像“阿綠、趙文雯”等人,都成了無辜的犧牲品,時不時就被提溜起來,東甩西甩,最後掄圓了扔出去二裏地,還不準你喊疼。然後,她就大老遠叉著腰站著,歪脖子看著你壞笑。

你這邊摔得迷迷瞪瞪還沒緩過神兒來,她又換上一套衣裳,表情深沉而又凝重,"盡管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網上,其實我依然喜歡現實給我的踏實感,我喜歡電話裏的聲音,我喜歡跟你依靠在一起逛街或者坐在冰激淩店看人來人往,我喜歡推杯換盞,我喜歡叫囂著說你跟傻子賽(似)的,我喜歡你走在我旁邊的溫度,我喜歡ID變成一個活色生香的寶貝。"說這話的時候,語調要倍兒煽情,而且一定要配上myheartwillgoon當背樂。這樣才顯得實誠。

事實上王小柔是個很乏味的人。跟她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對我的品行一般沒什麼好印象,她最常說的一句話是:“德行。”我當然不吃虧:“你也看不出什麼好人樣。”然後各自沉默地該幹嘛幹嘛,一點兒不覺得冷落了對方,自然得就像朝夕相處的家人。

小柔在外人麵前比較沉默,甚至有點兒木訥,她不擅長交際,似乎也不感興趣,隻在她認同的朋友圈子裏,她"起哄架秧子"的本性才能淋漓盡致地暴露出來。朋友們都是性情中人,不太會偽裝自己,這讓大家顯得都挺不著調,所以小柔寫起來也就"扯"得夠邪性。

小柔老拿"友情的最高境界"這種破詞兒來作為她詆毀朋友的借口,她覺得是朋友就得過這個。我們倆有一次因為同性戀的問題互掰扯了半天,誰都看不上誰;"白花花"這個名字是小柔拍板定下來的,她不顧我這個當事人的意願,硬是廣泛傳播了出去,我很不滿,不就沒寫過書嗎?切,我還不稀罕寫呢!"我們的胖豔"的胸口長了兩癤子,多痛苦的一件事,她口誅筆伐了很長一段時間,好在胖豔是個厚道之人,也不計較。問題是她最近腿上也長了一個癤子,小柔的眼睛又活泛了,她沒良心地說:你能不能長點兒別的新鮮東西?

“老徐”是朋友中最老實的一個人,但跟我們在一起,她也“無窮動”起來,跟我們一起釣魚、看電影,在我們肆無忌憚的笑聲中微笑、大笑,但還沒到狂笑的沒素質的地步。

小柔這人“護食”,她可以把朋友們說得一無是處,但誰都不能被外人欺負,不然後果很嚴重,所以這能理解,在野外跟一群陌生人玩分撥打仗的時候,她看到"敵人"不講信譽地射擊我們這些俘虜,急了,特別見義勇為地要上去拚刺刀,差點兒讓場麵演變成打群架性質。

偶爾小柔也有裝淑女的時候,她在拍“個人寫真”時,鴨舌帽、小坤包、口紅都不倫不類地用上了,後來我看那些照片,要麼回眸淺笑,要麼抱樹倩兮,要麼倚車沉思,還有一張她居然躺在一堆黃葉中搔手弄姿,我笑得臉都變形了,然後把照片發在報社公共網裏讓大家瞻仰,那天,小柔都沒好意思抬頭見人。

喜歡小柔的人很多,其實我想,更多人喜歡的應該是她的文字,真實而不做作。事實上,小柔也是用最大的善意咂摸周圍的人,隻是對不熟悉的人,她不善於表達罷了。

而對我們來說,小柔是朋友們的一麵鏡子,甭管什麼嘴臉在她那兒全現了,其實全都市民著呢,誰也別說自己高尚。做人可不能裝,裝了也露陷。我們不待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