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樣寫泰山的:
我凝視泰山,
就像凝視母親……
有很多老樹就跟母親一般慈祥。
天南海北,詩人足跡所到之處無往而不思念母親、思念祖國,在《白雲山上小草》裏,他寫道:
因此,我很想變作小草,
心,隻和祖國的泥土連結。
假如地震把我毀滅,
我也毀滅在母親的懷裏……
於是,在《賀年片》裏,他髙呼:
我要說:我愛你,祖國,
貧窮的祖國也是我的祖國!
再貧窮的母親也是自己的母親,誰能因為貧窮而不愛自己的母親呢?或許反而會愛得更深。在徐剛的詩裏,有真情實感,有獨到的感受,因而這種思想和抒情並非空洞的,而是具體的、形象的、新鮮的。
徐剛熱愛生活,他隨時捕捉形象,努力思考,浮想聯翩。他的道路並不是十分平坦的,但,他總是堅韌地思索、寫作,他的內心隨時都在燃燒著,因之他所見到的東西也都是燃燒者的--像凡高的畫一樣,他在《紅葉小劄》裏有這樣兩句詩:
不是內心岩漿般熾熱,
哪會有火的顏色?
在《火把》裏,他說:
滿山遍野的高粱;
像火把在閃爍;
土地把它們高高地舉起--
看,這就是生活的顏色!
寫的是紅葉和高粱,其實也是詩人心靈的表露。
他有機會作創作旅行時也並不輕鬆。一九七九年春天,他和我們一起到海南島,他努力地吸取著,勤奮地寫作著。他讚美“菠蘿蜜”和“劍麻”,他歌唱“天涯海角”與“鹿回頭之夜”。後來,他又到了青島,讚美啤酒廠“是又一個海洋”……他的讚美並不是人雲亦雲,他總是努力去發現生活中的新鮮的詩意。他登泰山,看見了沿途上的不少石碑,他寫道:
大家都來題詩,
大家都去立碑。
為了借著泰山留名,
哪怕把泰山敲碎!
我卻思念這山路的開拓者,
他們姓甚?名誰?
石頭縫裏,
可有他們凝固的血淚?
有誰能想起他們?作者是寄予深情而不平的。他在《十八盤速寫》裏,用簡練、樸實的語言,使泰山在一條石縫中展現,寫出了泰山的雄偉--
青草長在石縫中,
花朵開在石縫中,
道路劈在石縫中,
雲朵飄在石縫中,
遊人擠在石縫中,
左右無緣,隻能向前,
頭上頂著泰山鬆。
石縫裏流出南天門,
石縫裏流出太陽紅……
他對生活充滿信心,這樣的信心建立在不屈不撓的努力和奮鬥中。他不是一個馴服的人,在《列車,我要跟你到遠方》那首詩中,他說:
既然嚴冬沒有能把我凍僵,
我就敢去融化所有的冰霜!
而在寫撫順的露天煤礦時,他還說:
隻需撥開地麵的冰霜,
就是無數火紅的太陽。
在《我要開一次花》裏,他對生活的信心和熱愛表現得尤為生動。“綠竹也有開花的時候,那是宣告自己將要死去。”“竹子開花隻有一次,是最初的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它宣告舊的結束,也宣告新的開始。”他細心地觀察生活,對竹子生長的過程,作為形象的敘述和抒情是透徹而逼真,思想感情結合得很緊,全詩沒有牽強附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