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八分生機。待到真相水落石出,再用點手段讓原告撤訴,賬戶解凍,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可不到最後時刻,她斷不會再用女人。
思索之下,伴隨著體力的消耗殆盡,劇烈的頭痛來勢洶洶,瞬間將她埋沒。寒意一點點蔓延上來,四肢百骸都充斥著冰雪一般,冷得讓人打顫。空虛感從身體深處緩緩透出來,她扣住桌邊的修長手指漸漸發起抖來。蕭鬱然一貫說她工作起來不要命,此刻雖然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她也知道,她撐不了多久了。
勉強撐著桌子站起身,出了辦公室,旁邊的秘書室裏立即跟出來兩個年輕的秘書,隨時聽從她安排。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回去忙,自己進了電梯。
頭昏昏沉沉,眼前景象從一份變成許多份,又漸漸模糊、顛倒,如夢如幻。怎麼從公司回到住處,又怎麼自己撐著上了樓,她都幾乎不記得。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連衣服都沒力氣更換,身子時冷時熱,卻隻能承受著痛苦,沉沉睡過去。
她已經太久沒好好睡過一覺了,這幾日強撐著的冷靜堅強,幾乎要讓人忘記她嚴重的槍傷、日前失血過多引發的高燒昏迷,和一直以來的貧血體虛。沒有誰的身子是鐵打的,隻有人的意誌力是比鋼鐵還無堅不摧的,可即便這樣,也有撐不住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空出了一個位置。
好像是,心上的某個位置。
她做了夢。
她夢到與女人的初識,守在病床前看那雙冰雪眸子緩緩張開,沉靜中湧動著一絲迷蒙,似萬年沉澱的黑寶石,高貴典雅不可方物,將她難起波瀾的心髒狠狠一擊。那抹沉黑是希望的色彩,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她蘇醒,然後答應幫她。
她似乎看到,女人為她賣命的樣子。總是一身冰冷的黑色,那是天然的保護色,也是令對手喪膽的修羅之色。女人的身手強大到可怕,意誌力也是無人可比。有時為了置敵於死地,不惜置自己於險地。她不止一次看到女人染血的模樣,傷得再重,還是一副淡然從容的姿態,唇角掛著刺目的殷紅,見到她便略一展顏,說一聲“做好了”。她的手下上千人,從未有誰能夠如此令她欣賞,甚至是仰慕。
那把槍,是她最好的得意之作了,每一個零件都是親手打造,又仔細拚接,連同外形的輪廓曲線和上漆,都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她並不知道那時,自己為何會花費這麼長時間去做一把槍,隻是想去做,便做了。也許隻有她做的槍,才配得上那個天神一般氣度不凡的女人。
但怎麼也料不到,之後的一切會是那般。三年是不可回憶的噩夢,她們彼此守護又彼此傷害,在對方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疤。這世上除了女人和那股尚未明朗的勢力,沒有誰能讓她如此棘手,任憑她有千種緣由、萬般委屈,當時卻是不能說。
苦到盡頭,有時卻不一定是甜,或許是從未品嚐過的極苦。“動情”二字對她來說太過荒唐,自小到大,她最擅長的便是割舍。隻是將割舍的滋味嚐遍,也未有過如此次般的痛楚難耐。
“你會後悔的。”夢中,女人好聽的聲音靜靜響在耳畔。沒有了彼時的恨意,聽起來便不再刺耳。心上的某個位置似乎又被填滿,這種充盈感,真的很好……
我不後悔。哪怕永世孤苦,也不悔曾經。
“我會讓你後悔。”
☆、第二十二章
夜色如醉,蕭家名下的一處高檔小區裏一派安然靜謐。
此刻不過剛剛七點,夕陽沉落不久,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有一幢樓卻格外安靜。小區裏的住戶都知道,那是欽榮總裁的私人住處,整幢樓都是蕭家的保鏢,所以沒人敢去那附近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