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玩命俄羅斯》 (1)(2 / 3)

好心的朋友勸我:“雅文,中國是官本位的國家,沒有職務,即使你出十本書也不行!”

我知道朋友說得有道理,沒有權力就得受他人的製約。就像有人曾對餘秋雨先生說:“失去權力就等於失去安全。”

可我一心就想寫東西,對仕途不感興趣。我覺得任何職務都代替不了我坐在小桌前寫東西時的那份快感。不過,有這樣一位宣傳部長如此賞識我,我還是十分感激。

不久,從京劇團上來一名年輕幹部王文祿先生接任了文化局局長,李部長跟他一說,他立刻同意了。

可是,當我動身去南方采訪那天,心情卻變得異常沉重。

前一天,兒子在學校玩耍時不慎摔壞了胳膊,拍X光片子醫生診斷是骨裂。麵對這種情況我感到進退兩難。

賀玉卻一再勸我:“走吧,好不容易請下假來,車票都買好了,還是動身去吧,別猶豫了。家裏有我呢。”

1984年12月1日,我揣著從朋友那借來的一千三百元錢,懷著對兒子的歉疚,獨自一人,憂心忡忡地上路了。

從黑龍江出發,跑到沈陽、大連、北京、西安、重慶、武漢、廣州、上海、公主嶺、雙遼等許多城鎮,采訪了葉賴士、葉君健、戈寶權、陳原、許善述、李益三、先錫嘉、黃興的兒子黃乃等許多世界語者及著名學者,采訪了高崇民的子女及劉仁的子女、親屬等幾十人。

但是,采訪四十年前的人和事,猶如大海撈針。

有時跑了一天,隻得到隻言片語,甚至聽到一句“這人不在了”。到公主嶺去找劉仁的哥哥,卻聽說他搬到通遼了,隻好連夜乘車趕往通遼。列車到達偏僻、落後的通遼小鎮,天奇冷,小站上隻停著兩輛落滿雪花的毛驢車……

一路上,住過不少被子髒得像抹布一樣的小店。買不到車票,經常一張站台票上車,一站就是半宿。從重慶到武漢半夜十一點下船,到處找不到住處,大雨把棉大衣都澆透了。在西安,夜裏睡得正熟,忽然覺得枕頭底下有動靜,急忙睜開眼睛,隻見一個黑影站在床前,我急忙大吼一聲:“你要幹什麼?”那家夥轉身就跑……

但無論多苦多難,我心裏都是歡暢的,因為有一個強大的目標在支撐著我……

一路上,我一直掛念著孩子,每到一個地方,就給賀玉發去一封信,問問孩子的情況,可我卻始終收不到他的回信。於是,到西安以後,我讓賀玉往重慶市委宣傳部給我發去一封留存信。1985年元旦,我來到重慶,一連幾天去市委宣傳部查找我的信,卻始終沒到。

1月4日,我已定好十點四十分去武漢的船票。早晨八點鍾,我最後一次來到重慶市委宣傳部收發室,仍然沒有我的信。但我相信賀玉肯定會給我來信,就問收發室老人,送信的郵局在哪,老人說在兩路口。於是,我急忙跑到兩路口郵局,找到負責市委信件的郵遞員……

郵遞員說:“這麼多的信件,你啥個時候能找到嘛?”說著,把一麻袋信件往地上一倒……

噢,真是天助我也!一眼發現第四封就是我的!我抓起信就往汽車站跑,兩路口到朝天門碼頭還有四十分鍾的汽車路呢。

當我滿頭大汗狼狽不堪地趕到朝天門碼頭時,客輪已經響起了汽笛聲……

賀玉在信中告訴我,兒子的胳膊好多了,讓我不要掛牽。

站在甲板上,迎著江風,望著成群的江鷗追逐著翻滾著浪花的客輪,心裏感到多少天來從未有過的暢快,一股濃烈的思鄉之情油然而生,久久揮之不去。家,永遠像風箏引線一樣,時時牽著我,無論我走到哪裏,都能聽到親人的呼喚……

在廣州,看到滿街都堆著香蕉,一堆一堆,像小山似的,才三角錢一斤。我想到我的孩子從沒吃過香蕉,我也沒吃過。那時候北方很難見到南方水果,再說見到了也買不起。兩個孩子隻在1980年冬天,放開肚子吃過一次橘子。那是我從成都給他們背回來的三十斤橘子,看到一家老小的嘴角淌著黃澄澄的橘汁,吃得特別開心,我心裏感到非常高興。

這次,我一下子買了十斤香蕉,準備帶回家去。

我拎著十斤香蕉,又跑到上海、南京、濟南、公主嶺、通遼等好多地方,在上海遇到遼寧作家劉元舉,舍不得給他吃,從此成了他恥笑我的把柄,說我小氣。可是,當我風塵仆仆地趕回家裏,十斤香蕉隻剩下三隻可憐巴巴的“黑豆角”了。

兒子問我:“媽,我看人家賣的香蕉都是黃的,你這咋是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