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不可思議的是,修築公路時,畢節地區某縣領導為了防止有關部門的“幹擾”,竟事先打招呼,要求不準“製造障礙”,迫使有關部門不得不對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開綠燈”。
據調查,在我國人為造成的水土流失中,公路建設比鐵路、水電工程更嚴重。在目前西部地區包括長江上遊展開的交通大會戰中,真不知道會留下多少生態隱患了。
長江上遊地區產業結構的不合理也是造成生態環境嚴重破壞的重要因素。
近年來一些嚴重汙染項目已經出現了從沿海地區向西部、向長江黃河上遊轉移的趨勢。地處大渡河邊的某市區,一麵在搞“環境治理年”和治理“三廢”,一麵又在引進10萬噸規模的電解鋁項目,當地環保部門工作人員無奈地說:“偏僻、貧困的西部,引進的項目往往很糟,不引進吧,領導們說地方經濟咋能發展?於是又隻得犧牲生態……”
雲南省和四川涼山州金沙江流域許多縣都以烤煙作為支柱產業,20世紀80年代一些縣曾流行“一人兩畝找錢地(煙葉)”的口號。至今,涼山州有關部門估計,用木材烤煙的農民仍占三分之二,用煤烤煙的僅占三分之一左右。以100斤烤煙用柴500斤計,每年一個縣生產二三十萬擔烤煙,便用去木柴100~150萬斤,該砍去多少樹?於是一麵種一麵砍,砍的總比種的多……而且除了砍樹還有侵占林地——過去是明目張膽地侵占,現在是慢慢地“蠶食”或在退耕地裏套種煙葉……
旅遊開發近年來已經在我國西部包括長江上遊成為新的熱點,許多州、市、縣還喊出了“生態旅遊”的口號。
何謂生態旅遊?
這個詞彙最初是20世紀80年代初加拿大學者ClaudeMoulin首先提出來的,後來經過一些專家們的演繹,90年代以後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定義,認為生態旅遊應該包括四個方麵,即以相對沒有受幹擾的自然區域為基礎;不會導致環境破壞和環境質量下降,在生態上是可持續的;對自然旅遊區的持續保護和管理有直接貢獻;有一個充分適宜的管理製度。
相對於這個定義而言,我們的不少“生態旅遊”就已經走入開發旗幟下的破壞了。
貴州的黃果樹大瀑布曾被譽為“天下奇觀”,1991年由國家建設部推薦申請列入“世界自然遺產名錄”,一同申報的還有黃山和九寨溝。評選結果,黃山與九寨溝獲得通過,而黃果樹瀑布卻因亂修亂建、生態遭到破壞沒有入選。
至於在景區隨意架纜車、建商店、建造不三不四的遊樂設施,以致破壞、汙染環境的行為更不勝枚舉。
為了追求經濟效益,一些地方官員把旅遊業當成搖錢樹,甚至用“殺雞取卵”的辦法毫無節製地進行開發和利用。以致造成了對一些自然保護區和人文景觀的嚴重破壞。
到2000年底我國已有各級各類自然保護區1227個,其中國家級176個。這些保護區都有獨特的資源優勢和美麗的自然風光,旅遊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然而據調查,22%的自然保護區在開展“生態旅遊”後,竟造成了對保護對象的破壞,11%的保護區出現了資源退化的現象。以著名的九寨溝為例,1988年的固體廢棄物排放量為9.82萬噸,1998年增加到38.57萬噸;汙水排放量也從491萬噸增加到1928.5萬噸(據《九寨溝年鑒》),以致出現了水體富營養化、生物多樣性減少的嚴重後果。
西部地區是中華民族兩條母親河的發源地,是華夏文明的搖籃,不但有獨特的自然景觀,而且也是多彩的文化寶庫,在開發旅遊時,不但應該保護自然資源,而且應該保護人文資源。但我們一些地方卻熱衷於投入巨資修造假的景觀和文物,甚至把一些古色古香的老城用鋼筋混凝土打扮得“煥然一新”。遵義會議舊址周圍4萬平方米的民居被拆除,讓會議舊址成了一個“孤島”;黃帝陵周圍本有龍山、鳳山、虎山、龜山,這些山都有各自不同的內涵,但為了修一條公路竟將一個山坡鏟平,使人文景觀的整體性遭到極大破壞……凡此種種,對旅遊業的長遠發展都極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