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到了年底，芳莊中學校舍重建竣工了。今非昔比，舊貌換新顏，校園煥然一新①，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②的景象。
學校召開校務會議研究，準備采取一定的形式答謝所有捐資助教者。副校長發言說：“建設教學樓的款項除教育局撥的一部分款外，主要是奮起通訊電腦公司，和台灣老先生捐資支援的。”
仲淑燕點點頭。
副校長：“台商捐贈之事已向教育局彙報。對奮起通訊電腦公司我們研究一下是否送麵錦旗，我已擬好了內容：‘捐資助教，造福子孫。’校長你看如何？”
仲淑燕搖搖頭：“就免了吧，送去他也不會要。”
這天下午，仲淑燕騎自行車來到奮起通訊電腦公司。她上樓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見秘書小魏坐在微機前打印材料；小魏扭頭看見仲淑燕，起身相迎說：“總經理剛出去，請您等等他吧。”邊說邊沏茶，麻利③地接待了淑燕。
仲淑燕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報紙隨意翻著。驀然，一行醒目的標題映入眼簾：希望工程④——貧困山區師資力量亟⑤待加強。不由仔細閱讀下去……淑燕被文章內容所感染，陷入深思，靠在沙發背上靜靜地坐著，忘記了時間流逝；當梁臨月推門進來時，她還在呆呆出神。直到臨月來到身邊，輕輕喊聲“淑燕”，她才如夢方醒。她抬頭看看壁鍾，時間已過五點，忙站起來說：“你怎麼才回來？”
梁臨月脫下大衣拍打著上麵的雪花。
“下雪了？”仲淑燕看看窗外。
“嗯。”梁臨月坐在沙發上答應一聲，從茶幾上拿起支紅塔山點著，看一眼淑燕：“怎麼還站著？”
仲淑燕：“我早就來了，等了你半天。”
“有事兒嗎？”
仲淑燕點點頭：“有件事情想跟你談談，今天來不及了，改日再說吧。”
“你忙什麼，先坐下。”梁臨月彈下煙灰說。
仲淑燕猶豫著坐下：“時間不早了，天兒又不好……”
“外麵雪下得很大，吃過晚飯我開車送你回去。”
仲淑燕看著玻璃窗外鵝毛般大的雪花紛紛落下，隻好說：“好吧。”然後轉向梁臨月：“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梁臨月看看表：“咱們先回家吃飯，邊吃邊談。”
仲淑燕沉思了片刻說：“我們找個地方，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梁臨月沉吟著：“行。”
二人起身穿上外衣，下樓冒雪來到一家酒巴，進入雅間落座。梁臨月點了幾個菜，自己要了瓶半斤裝低度保府酒，給淑燕要了兩罐飲料；倆人邊吃邊聊。
“你不是有事嗎？”梁臨月問。
“嗯。”淑燕放下筷子：“學校校舍重建完工了，還剩下一些錢，我想開辦微機課程，跟你合計一下購買電腦的事；另外還有一件事……”
“你這個想法不錯。”梁臨月喝口酒說，“現在是電子信息時代，微機電腦已應用普及到各個部門，中學應開設此門課程。”
仲淑燕：“我就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
“現在英語、微機是熱門，我的公司就缺少這方麵的人材，掌握信息，把握市場缺不了他們。”梁臨月深有感觸地說。
“你還可以吧，你不是理工科大學畢業嗎？”
梁臨月笑笑：“我那點技術是二十年前學的。知識要步步更新，英語和微機是現在所有學科的基礎課程，你準備開設微機課，路子走對了。不過微機電腦成本高，你餘下的款夠嗎？”
“量體裁衣吧。”仲淑燕喝口飲料，雙手抱著飲料罐沉思著說，“能上幾台上幾台，在我離開之前一定辦好這件事。”
梁臨月思索著說：“放心吧，款不夠我出。需要多少台微機？”
“如果條件允許，多置幾台當然好；根據目前學校的情況，眼下配置二十台也就可以了。”
“二十台……”梁臨月估算著，“可以。我從深圳章元德那裏進二十台教學微機，保證貨真價廉。”
仲淑燕問：“大概需要多少錢？”
“款你不用操心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學校需要什麼我供什麼。”
“那可不行。”仲淑燕說。
梁臨月深情地看著仲淑燕：“淑燕，奮起公司有一半是你的。”
仲淑燕笑了笑：“你真會說笑話。”
“真的。”梁臨月認真地說，“我沒有開玩笑，我經營奮起通訊電腦公司的目的已經確定——助你辦學。”
仲淑燕動情地說：“你的情我領了，以後再不能要你的錢了。”言罷溫柔地注視著他。
梁臨月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不時瞥一眼淑燕溫情脈脈的目光。突然想起剛才她說的一句話——在我離開之前一定辦好這件事——他的心猛一沉，暗自思忖：在她離開之前，她離開？難道她……慌忙問：“你要去哪裏？”
“我……”淑燕一驚，移開目光平靜地說：“我去哪裏？我哪裏也不去。”
梁臨月盯著她懷疑地問：“那剛才你說……”
仲淑燕看他一眼說：“我隨便說說，我總當校長嗎？遲早要離開芳莊中學呀。”
“喔。”梁臨月舒了口氣：“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不是你要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