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那一匹匹活蹦亂跳的馬(4)(1 / 1)

譬如,找馬。

先說“二號”馬。

這是1998年3月,陳江寧與他的同伴一起來到了東北與內蒙交界之處,尋找他中意的馬匹。

這個時候,陳江寧已經從在狹窄的廠區裏學習騎術的尷尬情狀中解脫而出,他對馬文化的理解也逐漸深入,隨著騎術不斷提高和精進,作為上海最早的“騎士”,他已經可以對馬匹的好壞作出精準的判斷。

好馬的要義是什麼呢?

那便是結構必須勻稱,一匹馬要有足夠的“悍威”。具體來說,就是馬頭要小,馬脖要細,馬前胸要寬,馬腿要修長,馬屁股要飽滿,馬眼上方的凹坑不能太深,馬嘴中的牙齒則不能前衝。最後,國產馬的身高最好不低於1米55,而純血馬的身高則不能低於1米60。

數年如一日對馬文化的反複浸淫讓陳江寧目光如炬,某日,當他在齊齊哈爾市的大街上看到一匹馬後,兩眼頓然放出電光。

那時,一個東北老漢正駕著馬兒蹣跚而行,老漢的馬兒顏色不太理想,但在老江湖陳江寧眼中,這馬自有它的“完好神態和清奇骨格”。他當下將馬車攔下,這才發現,這馬的馬蹄上打的不是鐵掌,而是一圈橡皮輪胎,這使得這馬平空高了2公分左右。這平空的2公分不免“漿糊”,但陳江寧的如炬目光還是穿透了這馬的潛力,當下,他掏出四千八百元交給老漢,拉了馬兒就走。

以後的事實印證了陳江寧的目光。到上海後,此馬被冠以“2號”,它能走會跑,而且沒有其它馬兒的通病,一直到2000年,此馬的腳關節壞掉,方才從“一線部隊”退役下來。此刻,2號依然以教學馬的身份發揮著餘熱,有時,當它在馬廄中低頭沉思,陳江寧會想到,它是否在思念著遙遠的東北老家?

3號馬的尋找頗具驚險性。

3號馬又叫“輝玉”,是汗血馬中的一種。所謂的汗血馬是土庫曼斯坦文化中的一個神話。這種馬在長時間奔跑後,其的脊背上會出現類似鮮血樣的汗水,所謂的汗血馬一說便由此而來。

陳江寧找到“輝玉”的時候正是新疆牧民立刻要“轉羊”的當口。所謂“轉羊”,是封山的另外一種說法。在新疆等地,每當進入冬季,草枯地荒,尋常牧民養不起馬兒,就會將自己圈養的馬匹統統放到深山之中,任由它們自生自滅。通常要到第二年春天,天山的大雪一一化為清澈的溪水,牧民們方將那些按照達爾文“適者生存”的原則存活下來的馬兒從深山中牽回。陳江寧抵達新疆某地時,剛好封山伊始,為了獲得一匹好馬,陳江寧不惜冒險,央求牧民們去深山套回一匹符合他的審美理想的駿馬。當陳江寧與牧民們出發的時候,他清楚地知道,假如天山大雪提前降臨,那麼,等待他的將是深山中的苦熬,而且是長達三四個月的苦熬,他完全有可能一直要等到第二年春天方能獲得人身自由。好在一切有驚無險。不過,當牧民將“輝玉”搞到手的時候,陳江寧還有些不滿:怎麼個子這麼小,這可不符合駿馬的標準。但仔細打量之後,他看出了門道:這馬還是相當的有靈氣。一萬三千元,陳江寧將“輝玉”搞到了手,而“輝玉”也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在後來的速度賽馬比賽中,“輝玉”連連獲得上好名次,讓陳江寧反複慶幸、反複感歎當年在新疆時自己還算沒有走眼。

說起168號,又稱“上將”的,陳江寧另有一份得意。

那是2000年之際,三林鎮薏德村的土地上,陳江寧已經安營紮寨,他的馬廄中已經有了幾十匹不同品相的馬兒,但他感覺不夠,甚至遠遠不夠。

那天,他去南彙三甲港。無意地,瞥見一個老頭、一個老太手中牽了一匹馬,憑直覺,他感到這是一匹好馬,並且是有來曆的馬。果然,老頭、老太告訴他這馬是當年某著名影星圈養的300神駿中的一匹,它神清氣爽,品正格奇,端的是一匹好馬,駿馬。陳江寧沒有半點猶豫,掏出一萬元便搞定了老頭、老太。隨後將馬兒牽回輝煌馬場的馬廄中,代號“168”,取名為“上將”。

“上將”在上海第一屆業餘馬術比賽中完成了十五道障礙賽的高難度跨越動作,獲得上海市第五名,“上將”身手堪稱不同凡響。稍後,“上將”被一個上海女孩購買,這個女孩成了中國上海最年輕的馬主,這是後麵我要敘述的故事。

有一個成語永遠是富於啟示性的,它叫作“天道酬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