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那一匹匹活蹦亂跳的馬(2)(1 / 1)

難怪上海中產階級的一部分將輝煌騎馬場當成了他們的聖地,難怪他們會穿越半個或整個上海駕車而來,在這裏蹣跚地學著騎馬,進而學著養馬,再進而學著理解“人馬合一”的至高境界。

在這個下午,通過前幾次采訪我已經有些熟悉了的許多“騎士們”並沒有出現。

我沒有看見彭煦。這個上海外國語大學畢業的新上海人,這個日益深入著“金領”領地的“白骨精”,那刻也許正帶著他的筆記本電腦飛行在亞歐大陸橋間,他讓他的純血馬“圖朵王”在馬廄中獨自深切地思念著主人。在這個下午,我也沒有看見劉薇曄。這個市西中學初三女生有著這樣一份殊榮:上海最年輕的馬主人。我一直難以忘卻這樣的情景:年僅十三歲的她,牽著她的“上將”走在馬場水泥地上時,身上洋溢著的那份特別上海的感覺。

在這個下午,我看見了被稱作“馬癡”的兩個上海男人,他們一個叫王力,另一個叫潘勁鬆。由於對馬的瘋狂迷戀,王力一人養了三匹馬,分別是“英雄”、“美納”和“魔非”;同樣,出於對馬的至高敬意,身高一米八五的潘勁鬆一度和自己的太太在輝煌騎馬場一人養了一匹馬。在後麵的文字中,我將對他倆再作詳盡的描述。

那刻,我的目光其實已被一人所吸引,他就是陳江寧,上海輝煌騎馬場場主,一個在馬的身上尋找著永遠夢想的男人,也是一個在馬的身上進行著資本運作的男人。

陳江寧沒有穿著他平日最喜歡穿的迷彩軍裝,一直要到很久以後陳江寧才告訴我,他之所以每每穿著迷彩軍裝上班,乃是希望通過著迷彩服這個細節暗示每個員工,馬場如同部隊,是一個組織紀律性要求非常高的地方,來不得半點閃失。那天陳江寧一身騎士裝扮,顯得異常幹練和瀟灑:他戴著一一頂鈕扣可以靈活調整的帽子,賽馬時,這種帽子不會遮擋騎士的視線;他上身穿的彩衣相當輕薄,因而便顯得相當輕便,這件彩衣的價格並不昂貴;同樣不昂貴的還有他下體穿著的白色全棉馬褲;他戴的是三百元左右一付的手套加兩百元左右一付的防沙眼鏡,某種意義上,這些東西都很樸素、都很平民;但陳江寧手中的那根馬鞭則要一千五百元左右,他的軟底馬靴也在一千五百元上下,他所有的騎士裝束中最具亮點的是那付馬鞍,這付重量半斤不到的CK馬鞍,價格高達一萬五千元。對此陳江寧這樣解釋:一個騎士的行頭上檔次不上檔次,你隻要看看他的馬鞍就大致有數了。

一身騎士裝扮的陳江寧在這個下午出現在他精心打造的輝煌騎馬場,遠遠地他向我微笑示意,我確信,那個時候的他並不曾意料到僅僅隻過了兩年,馬場最主要的飼料之一的苜蓿草每噸竟從1650元漲到了2200元,內蒙羊草每噸也竟然從800元漲到了1150元,馬場的開銷再次隨著CPI的不斷提升而提升了;我同樣確信,那個時候的他也不會有這樣的預感,兩年之後,馬主之一的彭旭遠去北京做項目,暫時地離別了馬場,而上海最年輕的馬主劉薇曄與上海最熱狂的馬主潘勁鬆也因了種種原因,一一離開馬場或許永不再回。

生活總是潮漲潮落,人生總是花開花謝,曾經滄海的陳江寧自然早已做到了處變不驚、了然於胸。也因此,膚色黝黑、體格強壯的陳江寧會在2006年6月的這個下午如此從容淡定地向我微笑,因為他深切地知道,有關那一匹匹正被上海中產階級寵愛的馬兒的故事,他不僅一路聽來,還親力親為地一路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