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鎮遠營中也是一片的混亂,軍痞子們稀稀拉拉的整理著自己的盔甲穿戴,然後聚在一起看著停在場中那耀武揚威的馬車,這車也不大,看上去樸實無華,隻是那烏黑無華的車體,那沉穩的車輪,顯露出了車內的人非富即貴。更重要的,是那仰首嘶鳴,膘肥體壯,一身烏黑,四足踏雪的馬匹,這裏的人誰不是在馬堆裏長大的人,自然認得這是一匹好馬,三匹從帝都運來的絲絹都不一定能換上一匹這樣的馬來。
“站好!站好!都跟老子站好了!”邊軍參事曹呈祥扶著歪歪斜斜的帽子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在看到部下們那要死不活又混亂的模樣,隻氣得七竅生煙,踢腳踹著那些不爭氣的下屬們,然後跑到馬車旁邊做點頭哈腰狀,隻是在對馬車裏的人如何稱呼時,明顯的猶豫了下,他的懷裏還揣著日前那人打發下屬帶來的信物,隻是沒想到那人來得這麼早,想起那人的吩咐,他大聲的喊起來“歡迎貴人來到定威城!”
這話就像是點上了火花的炮竹,啪的一聲,帶來了後麵那如潮水一樣的迎合,幾百個漢子也齊聲彎腰大呼起來:“歡迎貴人來到定威城!”說不得,這幾百人扯著嗓子一嚎,還真有了幾分的威勢。
然後大家就直愣愣的彎著腰睜著眼,偷偷看著那馬車,馬車上的車夫身形穩健,不動如山,車內安靜如斯,一聲不響。曹呈祥把腰幾乎彎成了個對折,他知道車內人的身份,雖然現在腰酸背痛,卻一動也不敢動。後麵的人不知道車內人的身份,隻是見自己的上級不動,他們便也不敢動,隻是多少有點怨念升起來。一時之間,這偌大的廣場裏,安靜得尷尬,隻有帶著熱氣的風吹過。
良久,馬車的布簾微微一動,那馬車夫就像得了什麼指令一樣,一個躍步跳落下來,幹淨利落致極,他單膝跪在地上,手腕一翻,一個小小的,裹著西域運來的柔軟天鵝絨的小腳凳放在了地上,落地無塵。
於是布簾揭開,白衣纖足,踏著那名貴的小腳凳就這麼下了馬車。軍痞子們使勁的將眼兒往上翻,想從彎著的姿態裏看到那貴人的模樣,隻把雙眼翻白,也就見著了那慘白的鬥笠,薄紗垂下,掩住了貴人的樣子。
可惜!
眾人心中歎息。
後來眾人聚在一處海吹的時候,說到那時光節,黑風黃沙的地方,陡然間多了一股幽香,這香氣,不似城裏婦人的脂粉味,而是自然天成,仿佛是花仙臨世,悠悠的鑽入鼻尖,讓人的心中無端的起了一種癢,輕輕柔柔,癢在你的心上,骨頭裏,一絲一絲的撩撥,你想撓,卻又撓不到的感覺。從麵前的這個看不見麵目的貴人的衣衫上,從那挺直的背脊,從那偶然露出的光潔如凝脂的手臂上透出來。
憶之就如食甘饈。
又後來,有人大醉酩酊回到定威城中,聽著他們日複一日的重複當日光景,冷笑一聲,烈酒過喉,笑罵:“你們這群文盲,美人留香,不是從身上,而是在氣質上!”於是眾人恍然,原來這就是所謂絕世佳人的味道。
閑話不提,現在而今眼目下,這渾身上下透出絕世佳人氣味的女子蓮步輕易,在曹呈祥亦步亦趨的帶領下,進了主帳,而那車夫則在門口一站,目光精光隱露,掃巡四周,當起稱職的門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