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嘩啦一聲水響。

清晨的河邊陰冷而溼潤,一個小小的孩子趴在河岸大口的喘熄著,薄薄的衣裳被河水濕透,貼在肌膚上,冷得就像一塊冰。

孩子有些吃力的撐起身子,她沒有去看身後那差點要了她命的河流,隻是努力的扒開一人多高的蘆葦叢,她的衣裳襤褸,發絲上掛著水珠和河沙,背上背著黃楊木做的弓箭,油紙包裹著箭筒掛在腰上,那箭筒是這樣的長,幾乎要拖到了地上。看上去,她就像個又髒又臭的小叫花子,隻是那雙黑瞳,明亮又銳利,有著對生的執著。

蘆葦叢搖晃著,朝兩邊倒去,眼前開闊起來,將遠遠的地平線那頭的景色呈現在孩子的麵前,那個小小的土城,空氣中似乎都傳來了那煙熏火燎的味道。

“終於到了……哈……哈哈哈……”孩子顫唞著身體,一直支撐著她前進的那股力量仿佛突然消失了,她的膝蓋陡然一軟,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她握緊了雙拳,將它們重重的捶在地上,那雙小小的拳頭,擊起淡薄的塵埃,又緩緩的落入土地中。她的雙眼看著澄淨透亮的天空“天不亡我!活下去,我會活下去的!”

“然後……”她的瞳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然後從肩上取下那把木弓,咬緊了牙關,用弓當做拐杖支撐著身體緩緩站立起來。漫長的旅途,消耗了太多的精力,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做的如此的費力又辛苦。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看著遠處的那座土城,一步一步的朝那希望之地挪過去。就像一隻小小的螞蟻,艱難的在這被黃土覆蓋的荒原上爬行。

大翰曆,天元十四年秋,先皇秋正祈的皇後,終於不滿自己那個才十二歲的兒子占據著皇位的寶座,悍然廢除了他的皇帝身份,以一個外姓女子的身份,披上了象征著天子皇權的十二章服,緩緩的踏上了這個帝國至高的寶座。

而也就是這一天,在帝國遙遠的邊陲小城,迎來了一個不起眼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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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鳳來儀

定威城是大翰朝的西北前哨,他們的敵人,是整個天下最凶悍的騎兵,土匪。而定威城則是一個聽起來很威武很雄偉很男人的城池名字,讓人想起了大翰朝那鐵甲錚錚的百萬雄師,想起了狼煙滾滾的沙場戰馬。不過真正到了一座城麵前時,恐怕再多的想象,也隻會化成了一句話

“名不符實!”

布簾遮掩得嚴嚴實實的馬車的一角揭開了一條小縫,一個不屑的聲音傳了過來,但噠噠的馬蹄聲帶著風,將這不屑的評語掩過,衝過了打著嗬欠的守軍,衝過被疾跑的馬車驚嚇得東倒西歪,急忙躲閃在一邊的路人們,馬蹄帶來一股旋風般的風沙灌進人們的嘴裏,頓時罵街聲響徹起來,可謂是衝霄上天。

但那馬車卻是非一般的囂張,以一種旁若無人之姿態,不管這些被沙風黃土養得一身匪氣的居民們,直直的,直直的,朝著城東跑了過去。那些尾隨而去,提著褲腰帶上的兵刃,想要尋些馬車主人晦氣的人們眼見著那馬車張揚入了城東守軍的駐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於是哄得一聲響,作鳥獸散。

這城東守軍駐地如同它守護的城池一樣,也有個威武的名字,叫鎮遠營,據說這還是當初太祖欽賜的名字,很讓老一輩的人津津樂道了好一陣。太祖皇帝軍威蓋世,重武揚文,是一代的豪傑,將疆土打到了以前從未達到的遠處。隻是傳到了這一代,也開始重視內陸起來,再也不講究什麼遠交近伐,而曾經赫赫有名的鎮遠營與定威城,也就如那昨日黃花,漸漸的枯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