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鮑笑了一笑,卻還不肯說,繼續講道:“那白月、妙音和妙果見我竟是巡捕房的探長,都大大地吃了一驚。但她們一開始還都裝模作樣,說什麼自己是出家人,在那娘娘廟中帶發修行,不問世事已久,連那李金鳳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去殺了她。我也不去和她們多囉嗦,單講了一個丁惠娣的名字,就已經拆穿了她們的謊話,她們非但認識李金鳳,而且對她還熟悉得很。我見三人都已有些動搖,於是趁熱打鐵,將在城隍廟拿到的紅信封、短信、李金鳳手中的簽條、還有那‘實質性證據’都丟了出來。她們這才明白自己已是死到臨頭,再也瞞不過去了,於是隻好將這凶案的底細與我和盤托出。”
“我一開始以為那柳孟蘭婆是一個叫柳孟蘭的老太婆,卻不想這是錯的。原來那柳孟蘭婆是南洋邪術中的一個邪神,專為施法人做損人利己的勾當。那白月也不是什麼虔心禮佛的尼姑,而是一個精修南洋邪術的巫師。其實她也並未去過南洋,隻是早年曾遇見一個會南洋術的高人,眼見了許多神奇的功效。於是就拜那人為師,但可惜她心術不正,撇開治病救人的法門不學,專練那等為己所用的邪法。”
“術成之後,她就想以此謀生,並收了妙音、妙果兩個徒弟。無奈信眾不多,賺的錢連糊口都還不夠。於是白月就披起了佛衣,表麵裝作一個清淨禪修的尼師,實際則暗中發展信眾。若是遇到那種自私自利,陰有不軌圖謀的人,就以自己所學的南洋邪術加以引誘。隻要對方肯出錢,無論多缺德的事情她都肯做。反正她隻是以術害人,留不下什麼憑據,即使真出了事也沒人抓得了她。那丁惠娣在一年前認識白月之後,很快就與她熱絡了起來,也成了柳孟蘭婆的信眾之一,並將她的小姐妹李金鳳一起拉了進去。”
“其實,我們都小看李金鳳了,她並非是一個隻在家中埋頭操持的女人。表麵雖然有些木訥,內裏卻很是精明,她早就發現周肅與黃妙玲在外偷情的事情,隻是不動聲色而已。那白月說李金鳳常會在她那裏訴苦,雖然不斷哭罵周肅無情,但還是在盼望著他能夠回心轉意。無奈周肅泥足深陷,與黃妙玲的關係非但不冷,反而還越發的火熱。有一次李金鳳偷偷跟著周肅出去,發現他們二人去了凱撒克賓館內風流快活,頓時心如死灰,滿腔的淒苦也都化作了怨恨。加之那白月在一旁煽風點火,她竟然作下了‘用南洋邪術殺死周肅’的愚蠢決定來。”
“那白月自是正中下懷,於是對李金鳳說,殺人不是問題。她用的是一個叫‘二鬼奪命’的邪術,施法後對方會被兩個厲鬼纏身,三五個月內就會意外身亡,不露半點痕跡,隻是需要的供奉很多。當時李金鳳已是衝昏了頭腦,立刻將自己的積蓄拿了出來,盡數交給了白月,還講三五個月時間太長,她要周肅立刻就死。那白月說加快速度也是可以的,除了供奉要足之外,禮數也不能少了一點。李金鳳問要什麼禮數,白月說求事的人要在下午五點三刻準時進入廟中,直到第二天淩晨五點三刻才可以離去。因為整晚都在作法,事主要跪在壇前誠心祈求,並不得將內情透露出去,不然法術就會不靈。隨後還要請一個柳孟蘭婆的神位回家供奉,將所求的事情寫在一張紙上,貼在神位背麵,天天燒香禱告,禮拜四十九天。即使所求之事已在四十九天內應了,也要繼續將天數拜足,不然柳孟蘭婆是要降災的。”
左秋明忽然說道:“怪不得當日鄭老兄在八橋街吃麵時,那些多嘴的人一說到在娘娘廟中求事的人要供奉的牌位,就都不肯講下去。原來他們也曉得那是邪神,不好對外人隨便提起的。”鄭鮑點頭道:“左老弟說得不錯,事情正是這樣。隻是那些人求的不過是錢財平安而已,而那李金鳳卻是想殺人。”陳久生歎道:“唉!這個李金鳳也實在是太鑽牛角尖了,周肅在外偷情固然是他的不對,可也不必如此極端啊!那李金鳳在知曉了白月的要求後,可有照辦麼?”
鄭鮑道:“那李金鳳不禁有些猶豫,自己一晚上不回去肯定會引起周肅的懷疑,屆時被他追問起來,事情便要敗露。至於要在家供奉柳孟蘭婆,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本是要殺了周肅,若是在家裏立這麼一個牌位,並將所求的事情貼在後麵,難不成周肅還會與她一起拜柳孟蘭婆來殺了自己麼?於是李金鳳就問還有沒有別的方法,那白月說方法也是有的,她可以出錢在娘娘廟內讓白月代為供奉。隻是這樣一來功德就略顯不夠,她還要去外麵提前為周肅超度一次,才能算個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