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肅說道:“其實……其實還是與那偷情的事情有關的。最初我與黃妙玲勾搭上時,也用了幾封書信互相傳情,其中頗有些曖昧的言語。我又是一個念舊的人,所以這些書信一直沒有丟,都夾在我的那幾本電報維修書中。李金鳳平時從不敢動我的東西,也就可以穩穩妥妥的放著,不必多去操心。但是現在卻有不同,那天我回來時卻見家裏竟已被查封,更有兩名警員堵在門口,便開始擔心起我的那些書信來,暗想該如何將它們拿到手。但又不好直接與你們巡捕房的人講,不然可不就將自己暴露了麼……”
鄭鮑插嘴問道:“你如此害怕我們曉得你偷情之事,恐怕不隻是不願暴露這樣簡單吧?”周肅道:“這……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生怕你們知道了,會因此懷疑我‘為求新歡而手刃舊妻’。雖然我並沒有做過,但這也是一件麻煩事情,若是一時冤枉了被關進牢去,可不就耽誤了我和黃妙玲的好事了麼?”鄭鮑道:“哼!你以為你這樣掩藏起來,我們就不懷疑了麼?”
周肅連忙道:“是是是,鄭探長說的是!”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那天鄭探長問過話之後,我就在外麵另租了一間房子,但無事時還是會回去瞧瞧情況。唉……我也老實的與鄭探長你說了吧,其實我回去也不為別的,就在想能不能把那些信給弄出來。但可惜我家門口每天都有警員守著,我始終沒法下手。直到那一日,終於被我等到了機會。當時是近晚時分,我依舊在四十四號外隨意瞎轉,忽然看到一個小丫頭很是驕橫的走了進去,來到二樓我家門口,給那兩名警員出示了一張東西。那兩名警員看了,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不料那小丫頭忽然開始大聲斥責起來,態度很是囂張,最後可說是把那兩名警員給罵跑的。我很是奇怪,不曉得這小丫頭是什麼來路,竟然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於是就遠遠地躲在外麵看著。”
“那個小丫頭進屋後就一直待在房間內,也不出來,不曉得她在裏麵做些什麼。大約到了晚上八點多鍾的時候,忽然有三五個學生模樣的人從我身旁經過。他們一路上嘰嘰喳喳的,手中還拿了不少東西。我隱約聽到了其中幾句對話,曉得他們都是大學生,要去一個地方做什麼實驗。我也沒加注意,但見他們轉過一個彎後,竟是直往我家而去,這才留心起來。那些學生漸漸收了聲音,安安靜靜地走入四十四號門內。隨後就見屋中開了燈,有幾個人影在裏麵來回晃動,大約是開始做實驗了。”
“我腦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他們做實驗終究有做完離開的時候。等他們走了,我的機會也不就來了麼?不過轉念又想,這些學生好像也是因為有個準許令之類的東西才能進去的,若不然那小丫頭又怎敢如此有恃無恐的罵跑看門的警員?我固然可以在他們離開之後進屋拿信,萬一那兩個警員又突然回來了,我可不就被他們抓了一個正著麼?那時我即使渾身是嘴,恐怕也都辯解不清了。思來想去,覺得最好還是找個人在外幫我放哨,那樣裏外有個照應,真遇麻煩時才能及時抽身。”
“但是這樣的事情又不能托給外人,我估摸著那些學生也要搞上一些時間,於是連忙掉頭去找黃妙玲。唉……可是誰曉得這時間越是緊急,那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就越多。當我趕到黃妙玲家時,卻見她家大門緊鎖,屋內漆黑一片。我又不曉得她去了哪裏,隻好立在門外等她。時間分秒而去,卻始終也沒有她的人影,我急得幾次想轉身離去,但又怕我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到。又不知等了多久,黃妙玲這才帶著幾分醉意回來。我連忙上前將事情說了,也不管她聽懂沒聽懂,就直接拉著她往我家走。當我們又回到定康路時,卻見我家屋內燈火已熄,那些學生竟已走了。”
“我唯恐那兩個警員已經回來,不敢貿然行動,先強壓著耐性,悄悄地摸到門邊向裏看了看,結果並未見到有人,這才放下心來。此時黃妙玲酒也醒了大半,我與她略一商量,小心地打開外麵的大門,然後溜進院中,再來到二樓,用鑰匙開了屋門。走進屋內一瞧,卻是大吃一驚,隻見屋子已被搬得亂七八糟的,許多家具都移了位,心中曉得必定是那些學生所為。我們又不敢開燈,隻得借著月光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慢慢摸索,費了好大的勁力才將東西找到。我收好了信,又順便包了幾件常用的替換衣服,便與黃妙玲匆匆退了出來,然後各自回家。”頓了一頓,道:“那夜的整個過程大略就是如此,可沒有鄭探長說的什麼銷證毀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