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華正猶豫,桌上的手機響了,世界上就是有這麼湊巧的事兒,崔浩要是電話晚來半分鍾,戚華可能就要做出對他不利的判斷。戚華看是崔浩的電話,不接!在劉學博麵前接不方便,再說,戚華也想殺殺崔浩的銳氣,不要以為你有了更高的後台,我這個區長就不在你眼裏了。不過,她改了話鋒:“老劉啊!不是我說你,你是絲寶的董事長,可你對地產一點兒也不熟悉啊!這怎麼行?我看,是你跟不上形勢啊!”
劉學博一臉苦相,心裏暗暗發急,媽的,上了崔浩的當了,看來戚華已經被崔浩買通了,她是不願意幫忙了,那自己不是要出局了?他拿走了我的股份,現在怎麼辦?“區長,你得給我作主啊,這個公司是我一手打下來的天下,也是你的心血,區裏的心血,就這麼白白給這小子了?”
戚華搖搖手,“你先回吧。”她站了起來,“送你十二個字,‘好好工作,加強學習,跟上形勢!’”
劉學博點頭稱是,走了出去。腦子裏不住地後悔,罵自己豬腦子、老糊塗,糊糊塗塗地把籌碼丟了。股份,唉!股份,沒有股份,還什麼破董事長?
戚華的心沉到了穀底,這個崔浩,到底是個什麼人?她拿起電話,想給崔浩撥回去,又猶豫著放下了,自己畢竟是區長,有身份的人。
崔浩啊,我想看看你背後有李鈞儒這棵大樹,對我這根枝丫到底怎麼看。
崔浩的短信來了,“區長,有事兒向您彙報!”
戚華按下電話,通了,“崔總,有事兒啊!”她想看看,崔浩到底先談什麼,如果先談股權轉讓的事兒,她就認可崔浩奪了劉學博,自己作壁上觀,如果先談公司上市的事兒,詢問李鈞儒的批示,那麼……
“區長,我們絲寶從一個小公司,在區長不斷關心下,發展到今天擁有土地儲備排行上海第5,項目資源排行上海第3的公司,再這樣發展下去,我們自己這撥人是把握不住啦!我和劉學博商量,都要求區長您來給我們把關。”崔浩聲音清晰、張馳有度,說到點子上的時候稍稍停頓,想是在等戚華的回複,又像是在思考,無意間的一個停頓,戚華咳了一下,告訴崔浩她在聽,她等崔浩下一步的說辭,崔浩道,“區長,我們絲寶的規劃,我想單獨向您彙報一下!不知道您今晚有沒有時間?”
她覺得崔浩的確是個成熟的商人了,劉學博鬼鬼祟祟地拿了個玉佛來告崔浩黑狀,崔浩卻大鳴大放地說他、劉學博有個共同心願請她來給絲寶把握方向,崔浩,比劉學博聰明多了。戚華握著話筒,思考著如何回話,她如果立即說有時間,好像太急切了,如果說沒有,會不會讓崔浩感覺不舒服,直接去找李鈞儒?“哈哈!我啊,哪裏有什麼主意?發展?要靠你們自己,我隻能做好支持工作!”
崔浩在那邊道:“區長,我定了一間酒店,您晚上來看看,我最近的品位是不是有點兒提高?我一會兒把地址發到您的電話上!”
戚華笑笑,戚華的習慣,如果你給別人打電話,你臉上是笑的,別人一定能聽得出來:“好!不過,崔浩,不要浪費,簡單一點。”戚華心裏有預感,崔浩從劉學博那裏得來的股份,一定會分給她一份,來換取支持,想著,她又加了一句,語調也柔和起來,“不要叫我區長,叫我戚華,不是挺好,區長區長的,難聽!”她放了電話,心裏有點兒譜了,這個崔浩,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商人呢?人都說,商人詭詐,他一手炮製禾田小學事件,是詭詐,這個她可以理解,男人為了事業,有時候,必須如此,但是, 崔浩的為人呢?他對人呢?聽說,他對男人倒是講義氣的很,手下都是死黨,會不會對女人講義氣?戚華手握滬北重權,商人們嗅覺靈敏,多少人想貼身上來套近乎,戚華不可能和一個不知輕重、不知高低的商人搞在一起,但是,崔浩不一樣,絲寶內部出現紛爭,劉學博被排擠的事兒,她知道,她也感覺到崔浩要下手,把劉學博徹底鏟除,心裏做好了在崔浩和劉學博之間做一個抉擇的打算,但是,絲寶沒有像劉學博一樣來求她,而等來的是李鈞儒的要求滬北區鼓裏絲寶上市的批件,這讓她多少有點兒失望,也許崔浩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
劉學博呢?簡直是蠢貨!她怎麼可能支持一個蠢貨?崔浩,人雄啊!倒不如晚上去看個究竟,看看他到底怎麼分派這塊蛋糕,這塊蛋糕要是分派得好,會大到讓人戴不住帽子。戚華心裏有點兒酸,唉,自己這麼多年工作,還不如這個小子幾年。崔浩啊,你是掉進米缸了,什麼好處都讓你得了。
劉學博帶著一肚子氣回家,他先是當兵去越南戰場打仗,仗打完了,升了營長,回上海卻找不到工作,沒後門的他到絲綢廠一個車間當黨總支書記,車間主任都不是,看起來是官,實際上就是當了工人,住房更是談不上,隻能和母親擠在一起。他母親是前清遺老吳鬱生外室肖月梅所生,解放前還可以,解放後遺老的生活保不住了,晚到老姑娘40多了,找了一個工人鰥夫嫁了,糊口飯吃,大小,他就沒看見他母親心情好過,母親總是鄙夷地咒罵著所有人,
從越南戰場上回來的時候,他父親已經死了,母親一個人生活著似乎反而比以前快樂,他回來了,和母親一塊兒住,母親沒有一點兒高興,是啊,一室一廳擠兩個人,就是母子也高興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