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1 / 3)

會場上理事們的臉色沒有一點鬆動。過去逸人街人從來沒有這樣凝重過,他們內心自責,為什麼我們這些人以前就沒有過問上訪人的事呢?

張仁女衝著老舅、老叔說:“我活了五十多歲,我爹娘都沒有打過我,你們這兩個老畜生,竟然打我,給我滾出逸人街村!”

老舅、老叔向張仁女瞟了一眼,張仁女依然嚎叫個不停。在場的理事個個都站了起來,指責張仁女的蠻橫無理。突然嚴盛“砰”地拍著桌子,用震耳的聲音怒吼道:“你再這樣蠻橫,今天逸人街人就活剝了你!”

張仁女頓時嚇得呆住了,老舅、老叔麵麵相覷。

周和平覺得對不住兩位老人家,這種尷尬的局麵讓他們心裏難受。周和平給兩位老人遞上煙,分別給他們點上火說:“請不要見怪,村裏出現這樣的事情,都是我們村幹部沒有當好,讓你們受委屈了,真對不住二老。”

兩位老人顯得很慈祥,老舅的火氣也降了下來,嘴唇抽動了一下說:“我想請教你們,她上訪和你們逸人街村有什麼關係?你們要我們為你們的姑娘小夥子著想,我真搞不懂。”

徐勝說:“急人呢,急死人呢,現在外麵人家隻要一提到逸人街的大姑娘、小夥子就怕,說我們逸人街人蠻不講理,沾上逸人街人就是沾上黴氣。我們莊上的姑娘、小夥子隻要是談到戀愛問題就拿張仁女來做例子,一隻耗子壞了一缸醬。”

老舅臉色突變,顯然是被徐勝的話觸動,沉默不說話。

會議開得很嚴肅,大家都靜下心來,理事們冷靜地分析了張仁女種種行為給逸人街人帶來的後果和危害。明嬋已哭成了淚人。理事們痛心地質問、聲討、譴責,但誰也勸不動張仁女,張仁女像掉在糞缸裏的石頭,又硬又臭。

基於張仁女的狂躁和偏執,理事會成員一致認為有必要送到醫院就診。

張仁女被精神病醫院確診為:人格性障礙,嚴重的妄想症。

這件事在逸人街引起了軒然大波,逸人街人意識到原來人格障礙是這麼危險的一種東西,擁有健全的人格是多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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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民富曾對周和平說過,村民自治是展現於陽光下的社會管理技術,與其說是權力的陽光運作,還不如說是人格尊嚴普遍得到尊重。周和平在考慮一個文明、富裕、繁榮、和諧的逸人街建設計劃,對上級任何官員不符合實際的命令充耳不聞。

周和平又一次召開村民代表大會,討論確定逸人街人究竟怎樣才能發家致富。

周和平開場白說:“當初我們在討論逸人街文化時,大家把兩眼瞪、兩手伸、兩腿奔作為一種現象羅列出來。那是為什麼?那就是因為我們窮,人與人不是心平氣和地商量,都是粗暴地兩眼相瞪,說話帶火氣,話中帶刺傷人。幹部跟群眾收錢要稅,更是兩袖相卷。因為我們窮,大家沒有本錢,沒有勇氣創業,向政府要救濟、上訪。因為我們愚,自家人相互妒忌,討飯的和叫花子相互看不起。對在外工作的人,常常又是以冷眼相待,使他們喪失了對逸人街的感情。因為我們窮,因為我們苦,因為我們愚,我們喪失了建設自己美好家園的信心和勇氣。逸人街人麵朝黃土背朝天,低頭種田,抬頭賣糧,一年四季,年複一年,難以脫貧致富。因此我們必須找出適合逸人街自己的產業,隻要逸人街黨支部在,隻要有黨員在,人家能做的,我們也一定能做,一定會做得更好。”

會上代表們討論熱烈。

丁藝人說:“我們逸人街木匠、瓦匠不少,可以組建一個建築公司。”

胡先說:“這恐怕有困難,組建一個建築公司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要有資質,要求相當的高,可不可以組建成一個裝潢公司?”

民翻身說:“我們逸人街首先要團結一致,行有行規,村有村風,大家要爭氣,逸人街人就是一個大家庭。我們逸人街人代代會吃、會烹飪、會燒菜,逸人街人的蟹黃湯包、福燒餅、豬腳爪、豬八寶、全羊席、小餛飩、燒大餅、燒江鮮特別是燒河豚甚是有名。逸人街人多少代傳下來的吃法、做法,連逸人街的包子、油條都是貢品禦膳。現在,大城市、小市場的一些菜都有從我們逸人街出去的,這些不都是我們的資源嗎?我們逸人街就搞個全國美食街!大家就在燒吃的上麵做文章、下工夫。我們一心笑迎天下客,何必再去斤斤計較?這就是逸人街村口牌子上寫的誠信。隻要大家心誠就能團結在一起,就可以和氣生財。鄉親們一定要拋棄陳舊的老思想、老觀念,心胸豁達大度,一心一意把自己的家鄉建設好。”

李二說:“上次我們搞的文化大討論就很好,大家現在已經變得平和了許多,矛盾糾紛也少了。這樣還不夠,我們要行動起來,不能再懶惰了。要徹底改變逸人街的風氣,今天我們討論什麼產業可以讓逸人街發家致富,我把我們李家祖傳的蟹黃湯包的秘方拿出來交給鄉親們。”

楊金說:“我家的豬八寶配方也拿出來。大家以後一起創業,把家鄉建設得好好的,才是正道。”

吳剛說:“我們吳家這一大家族,最擅長養豬、殺豬。在座的大家作證,李家大小夥子隻要是看中我們吳家姑娘的,我做媒,把吳家的姑娘嫁到李家去。”

李二說:“你們吳家願意,我們李、吳兩家就專做豬八寶。”

吳剛接著說:“我再去找江南的幾個表舅,產品銷往蘇南。”

徐勝說:“既然大家都下決心要把自己的家園建設起來,我們再去征求所有在村裏登記的村民的意見,特別是年輕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