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目前的局勢已經把他逼到了戰爭的前沿，因為環宇集團貸款申請材料的事情，他既然已經簽署了“退卷”的意見，就不妨先作一下試探，探探對方陣營的虛實再說吧。
這時有人敲門，杜念基說了聲“請進”，信貸業務處處長肖明森走了進來。
杜念基心裏明白，肖明森一定知道了環宇集團貸款申請材料被退卷的事情，所以才這麼快來到自己的辦公室。上次自己調度全省不良信貸資產清收工作的時候，幾個人就鬧得不太愉快，不知道老肖這次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杜念基不動聲色地讓肖明森在辦公桌前麵的椅子裏坐下，遞給他一根煙，沒有說話。
肖明森兀自抽了一會兒煙，才說道：“杜行長，環宇集團的退卷我們收到了。對不起，因為他們貸款要得急，我們的準備工作就做得倉促了些。”
杜念基的眼睛看著文件，並沒有抬頭，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們拿回去再補充一下吧，起碼很多要件不能是過期的啊；另外，貸款可行性研究報告的水平還要再提高一些嘛。”
“可是，如果這麼補充的話，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是無法完成的，那樣就耽擱貸款的發放了。”肖明森說。
杜念基抬起頭，看著肖明森說：“發放貸款的事情是急不來的，我們必須對貸款的可行性、風險性和效益性進行深入研究，然後才能決定是否發放某一筆貸款嘛。”
“可是對環宇集團的貸款需求，我們行向來是保證供給的。這是苗行長和鮑行長親自作過的指示。”肖明森說。
聽了這話，杜念基心裏不禁有些生氣。這個肖明森張嘴閉嘴把苗知春、鮑達掛在嘴邊，好像他自己就是他們的欽差大臣似的，真是惹人討厭。於是說道：“老肖，我看你的觀念也要轉變轉變了。我們商貿銀行不能再走過去那種‘領導點貸’的老路了。以往我們的貸款大量損失，形成巨額不良資產，還不就是傳統的經營觀念造成的？行政命令，領導幹預，對貸款項目缺乏科學研究，盲目放貸，然後形成不良，這樣的惡性循環，我們不能再搞了。”
“我也是老信貸員，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都懂。”肖明森仍然堅持著說，“但是，如果耽擱了對環宇集團的貸款，我沒辦法向苗行長、鮑行長交代。”
杜念基不禁大為火光：“你沒辦法交代？現在全省已經形成了大量的不良資產，你向誰交代了？！總行已經三令五申，誰放貸，誰收貸，對形成不良和損失的，要嚴格追究責任。我們不能再對以往的教訓熟視無睹了，對貸款的審查，必須嚴格，必須深入，不能放的堅決不放，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肖明森平板的麵孔上仍舊看不出一絲表情，他在煙灰缸裏按滅了香煙，說：“環宇集團的這件事，我會如實向苗行長、鮑行長彙報，如果耽擱了對他們的貸款，我不會承擔任何責任。到時候，你去向兩位行長解釋吧。”
“啪！”杜念基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來：“肖明森，你以為你是誰？敢跟我這麼說話？！”
肖明森並沒有理會杜念基的震怒，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