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作者預先的設置當作故事“成精”後所做出的行為,這可就麻煩了。因為故事與主角都是被造物,難免會有同病相憐的感覺。同情,往往就是態度轉變的第一步。
那麼我有什麼辦法呢?
我要讓主角對這個故事產生反感,有了反感,自然不會同情,態度就不會轉變。
其實,這個故事本身就很讓人作嘔,我要讓主角反感這個故事,隻需要把故事的智障邏輯挑明放大,並且破壞掉故事核心就行。換句話說,跟我平時做的一樣——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我真正擔心的是主角,假如我破壞了這個故事,他仍然轉向我的敵對麵,那怎麼辦?
那就真沒辦法了,想要逃脫作者的掌控,免不了要有些地方需要豪賭。主角如果經曆了這麼個劇毒的故事後,依舊站在維護故事的一頭。我就真沒有什麼可跟他說的了。到時候一方維護故事,一方破壞故事,各憑本領吧。
唉,突然想到了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
我暗暗歎息著,抬起頭來,與主角的四目相交,隻看到一片陌生。
與此同時,一段因果浮上心頭。
啊,原來是此人搶走了我西方的靈脈洞天凝碧崖,並將凝碧崖與花果山煉在一起,還奪走了無數的天材地寶。
這段作者的補充設定一出現,就透著股讓人崩潰的味道。
作者懶得取名,就直接抄蜀山劍俠傳來個凝碧崖。然後主角還把凝碧崖搬到花果山去,你這哪是聖人,根本就是猴子山大王。
主角覺得反正西方也要被羅睺和鴻鈞打壞,於是幹脆提前把西方的靈脈、天材地寶都掃蕩幹淨,美滋滋地自詡什麼“天高三尺”“雁過拔毛”。然後呢,輪到我來東方打秋風的時候,主角就跳出來阻止,說什麼“你就好好的在西方度化你的萬民,休想染指我東方的一草一木”。
按照洪荒流故事的因果循環理論,無論如何你主角也欠我西方一個大因果吧?不設法補償不說,還反咬一口,簡直豬狗不如。
“師弟,不曾想這段因果竟然應在聖人身上,你我若想討回,怕是千難萬難。”接引師兄無奈地對我傳音道。
討回?他自己不主動打上門來,我就要感謝作者了。能跟鴻鈞道祖前後腳成聖,怎麼說也算是同輩了吧?但主角從來都非常自覺地把自己定位在我們這些弟子輩上,不但來紫霄宮聽講,而且把以大欺小當做家常便飯。
話雖如此,故事還是要破解的。這樁因果或多或少算是一個籌碼,不論是天道還是大道,因果總歸都是要遵循的基本法則吧?
我心不在焉地聽完了整場鴻鈞講道,看著主角對鴻鈞行平輩道友禮而非我們的弟子禮,最後裝了一逼,離開了紫霄宮。
唉,說起來在封神演義裏,我們哥倆跟鴻鈞也是平輩相稱的關係,佛門道門,互不統屬。好好的西方教主,怎麼就稀裏糊塗地成了道祖的弟子呢?隨後,所有人都用我與接引師兄立佛門這件事來指責我們是叛徒。
在某些故事裏,作者好不容易想起封神演義裏的稱呼,居然當做道祖鴻鈞對我們另立門戶的懲罰來看。他說鴻鈞叫我們道友,說明可以對我們出手,不算以大欺小了。天呐,說好的身合天道無情無欲的鴻鈞呢?他居然還有個人好惡偏私?故事真是越發展越糟。
在回返西方的半途中,我突然看到下界傳來一陣陣打鬥聲。
一條八頭巨蛇正在跟一隻墨麒麟廝殺大戰,它明顯占著上風,邊打還邊說:“八嘎,你這個支那豬去死吧!”
我竭力控製著自己的臉不要抽搐,感覺自己都要被故事中蘊含的劇毒給毒死了。
這個橋段……我記得當年的確被不少故事用過,主角聽完這句話後,就立刻民族情緒大爆發,打死了八岐大蛇,將墨麒麟收為坐騎。最初創造出這段情節的作者,真是天定的抗日神劇導演呀。洪荒抗日,前所未有,創意新奇,活像腦殘。不知道他是否來自“奮鬥的青年”。
照他這個思路,我就明白為什麼西方教永遠是敵人了,因為象征著西方帝國主義列強對我華夏兒女的壓迫和欺淩呀科科。
“戮神槍!”一聲厲喝響起,殺氣騰騰的銀槍從天而降,如我所料地刺死了八岐大蛇,
“我乃花果山鴻蒙天尊聖人張寒,不知你可願當我坐騎?”主角出現在半空中,取回戮神槍,收下了墨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