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子江!”眾人齊聲答道。
“這條江是哪個國家的?”嶽山又問。
“……”眾皆默然,因為他們知道長官要問的什麼。
“揚子江,是我堂堂中華的內河,可卻成了外國貨船、商船和兵船橫衝直撞的地方。你們都是當兵的,必須牢記這一恥辱,練好本領,隨時準備向列強複仇!”
“是。長官。”這些神槍手們當即挺胸。
嶽山揮揮手,讓手下距離遠一些,自己獨自呆一會兒。如果不是上命難違,如果不是還要借清廷的地盤積蓄自己的力量,像此次神馬比賽,誰願意誰去。與其前後耗費近一個月搞這些麵子活計,嶽山還不如呆在安慶,老老實實練兵,認認真真給士兵們講一些道理。
嶽山的道理,都是很樸實的,都是從最基本的事實出發,絕對沒有民黨那種“造反”理論。但是,正是這種能夠落地的理論,卻在整體文化偏低的士兵們身上紮下了根。譬如,嶽山講士兵為什麼要服從長官,長官為什麼應該愛惜士兵,既有國家大義又有個人小義,讓每個士兵心服口服。
而就這個官兵關係,民黨基本不講,因為他們講不清楚,在這一點上,他們的理論是非常落後的,甚至就沒人思考過,而嶽山的理論來自於那支偉大的軍隊,同時又加進了一些適合這個時代的現實理解。
從漢口坐火車向北,沿途所見同樣令嶽山震撼。後世坐火車,窗外的風景是一種享受,因為那些自然景觀也好,還是村莊、城市也好,都顯得相當美好,尤其是村莊與城市,一個比一個漂亮繁華,與鐵路平行的、相交的公路有如珠網一般,公路上的汽車更是車水馬龍。但是,這個時代坐火車,看到窗外的感覺,則完全不同。
自然景觀或許沒什麼變化,天空甚至還可能藍一點。但是,嶽山卻隻得出了六個字:落後、衰敗與死寂!
落後,沿途幾乎看不到樓房,沒有一條公路(好像除了上海與廣州,其他地方沒汽車?),看不到一處高聳的煙窗,看不到一處工廠,偶爾能看到滑過視野的交通工具,是牛車或人力車。
衰敗,則是遍布城鄉的景象,偶爾一件的鄉村,幾間瓦房當屬地主所有,其餘房屋不過矮小潮濕的窩棚,與原始社會的狀態差別不大;火車經過一處村莊,正在擺酒席,圍席而坐的人群,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菜色,似乎還特別麻木,就連火車隆隆駛過,都沒有人投以特別的注目。進入城市,特別是火車站附近,乞丐成群結隊,有如蝗蟲,雖然天寒地凍,但乞丐大多衣不遮體。
死寂!即沒有生機,沒有喜悅,沒有萌動,沒有爽心悅目之物事,不論城市還是鄉村,嶽山沒看到一張值得記憶的麵容,哪怕一個壯漢,其後腦上的辮子已經證明他早就失去了男人的野性與活力。
看到這一切,嶽山才有些慶幸。清末新軍,是惟一可以在中國大地上合法地不蓄長發不結辮子的群體。 要是嶽山穿越成其他群體,說不定他已上山落草了。隻是,上山落草的那些家夥,似乎也沒剃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