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吳有金將它放在身邊的時候,卻感覺無比沉重。他聽到盧卡斯警長讓道爾頓夫人看著下麵幸存的人,包括灰雨和受了重傷的黑參孫,然後自己去上一層看看塌方的情況。
吳有金沒有跟上去,他覺得很累,隻是直愣愣地看著勞埃德的屍體,對於這個他曾經很畏懼的強敵就這樣死在麵前,還覺得有些不真實。但轉念一想,從他來到這個時空,似乎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他愣了很久,終於顫巍巍地伸出手,強忍著惡心,把屍體脖子上的鏈子取了下來。鏈子上的十字架和鑰匙都沾滿了血和沙,吳有金不得不用自己的襯衫一角擦拭了半天,才放進口袋裏。
“你為他難過?”道爾頓夫人坐在啜泣的灰雨旁邊,麵無表情地看著吳有金。
“不,不。”吳有金連忙搖搖頭,“我隻是……我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麵前,可是我也很想活下去。我願意勞埃德死,但我又有點可憐他……你可以說這是偽善。”
道爾頓夫人冷冷地看著他:“不,艾瑞克,這是愚蠢。”
吳有金尷尬地笑了笑,並沒有反駁。
這時候盧卡斯警長從上麵一層下來,臉上帶著欣喜。
“有個好消息,朋友們,”他說,“我找到炸藥了。”
(下)
吳有金重新回到地麵上是一天之後,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升起,地獄湖那詭異的地貌在朝陽所製造的陰影中顯得柔和而瑰麗,仿佛是後現代派用黑色、紅色、黃色和金色的油彩所堆積出來的作品。他站在礦坑的出口,還帶著夜晚寒氣的風吹在他的臉上,夾著沙土的味道,可是讓他覺得甘美無比。
他在看到這個畫麵的一瞬間,有一種孤獨的感覺,就好像在這片蠻荒之地隻有他一個人。
而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在這個世界也的確是一個人了。
在幾個小時前,盧卡斯警長在礦坑的第二層中找到了一小箱炸藥,除開略微受潮的一些,還有不少能用。在“餓死於礦坑中”和“被石頭砸碎腦袋”的選項中,大家都覺得後者會痛快一點。於是他們決定用炸藥把堵住通道的石頭弄開。
道爾頓夫人和盧卡斯警長跟開礦的淘金者們打過許多交道,多少知道一些炸藥的使用方法,難就難在把握分量。用少了炸不碎石頭,多了則引起更大的塌方。他們謹慎地確認了這塌方是幾根支撐柱倒塌造成的,其實並非整條道路都被堵死,因為在石頭的縫隙中間能感覺到灌進來的風。
於是他們先用保守的量試驗。第一次隻是讓最大的石頭崩掉了幾塊,第二次稍微好點,第三次才把巨石炸掉——他們也沒有更多的炸藥來試第四次,
除了受傷的黑參孫,所有人,包括女士都來清理這條通道,還包括將那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搬開。
“可以把維納先生帶回去嗎?”黑參孫虛弱地問道,眼睛裏流露出懇求的神情,他的凶悍似乎隨著主人的死去和自己的負傷而消失殆盡。
“有馬的話也許可以,我們帶他回去,給他一個體麵的葬禮。”吳有金忍不住安慰道——雖然他覺得維納先生算不上什麼好主人,但對於黑參孫來說,可能沒有判斷就沒有選擇。
總之,他們幹了幾個小時,每個人都累得氣喘籲籲,渾身大汗,最後被饑餓和疲憊折磨得連話都不願意說。但最後他們都出來了,帶著傷員和那台機器。然後他們找到了馬,包括勞埃德他們的那幾匹,瘋狂地灌下水和食物。
稍微修整過後,盧卡斯警長和吳有金一起用碎石把死者掩埋在礦坑裏,包括勞埃德。用油布裹好了溫吉利·維納的屍體,並且牢牢地困在馬背上,開始踏上了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