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民國二十年(1931年)(一)(5)(3 / 3)

答:人的做事難免有積累。子路有聞未之能行,惟恐有聞,孔子並嘉美子路說,子路無宿諾,就是說無存諾言,答應了人的話,一定當下就做,如子路可是無積累。平常有積累,可在星期六清理積累下的事。人的身心均用了之後,必休息方能再發生力量。一日夜一小休息,七日再一休息,可以使工作力充足,且可在星期日靜以回顧,理身休身,進德修業。如星期成為縱欲放情,聚賭學嗜,則成為受害之日,星期日妄為,星期一打盹,反把工作日變成休息日。

三月十七日

問:利字有兩個意義,一是利心,所謂利欲,這好懂;一是利事。利事之利如何解釋?

答:元亨利貞就是利事的利,俗語說利殼子。事想做成,必須得到利,大利大成,小利小成,不利不成。休養上亦是要利,不拖泥帶水之謂利,生活上得之則暢,學問上得之則通,通則不取辱,暢則不煩惱。

問:如何能利?

答:物簡則易理,事簡則易成,法簡則易守,理簡則易明,技簡則易精,學簡則易通,求簡則易得,責簡則易從。以公道處事事則易行,以恕道處人情則易通,以謙道自處人則易容,得一則易應萬,知止則易處餘,能定則易處亂,此簡、公道、恕道、謙道、得一、知止、能定,利之本也。

三月十八日

客:說話甚難,每犯他人之病?

答曰:觸人之己,傷情並礙事。發言當避人之己,為美其情感固應當,為明其事理亦應當。而己不同,必須不觸其己如同一己,則不言為愈。

三月十九日

問:你現在用什麼功?

答:我常想如果跌到萬丈深溝底那骨粉肉泥的當下,試想想自身還有什麼,還短什麼,還愛什麼,還氣什麼,還貪什麼,還怕什麼,還愁什麼,還急什麼。可以說,原有什麼,就有什麼,原短什麼,就短什麼,短的是明白,有的是惑突。所以當有的要趕快有,當去的要趕快去,到了不能有,不能去的時候,才想有,想去,均趕不及。趕不及,就是個後悔。最怕的是那個當下,隻有個後悔。我急的是這個,我的預備也是這個。

問:對和好的區別?

答:對是對,好是好,好不是對,對不是好。今人有將對與好相混,論事者遂著眼於好,使世人亦向好上用力,以致人各爭好,人各棄對。爭好則糾紛愈甚,棄對則埋理益深,世之治亂,亦由此判矣。

對是絕對的,一事隻有一個對,對是雙方共享的彼方對此方亦對。

好是比較的,一事能有許多好,好是一方獨占的,此方好彼方絕不好。

對在不對的中間,好在不好的反麵,反麵易求,中間難找。

三月二十日

問:如何去煩惱?

答:正則定,邪則亂,非正定不能去邪亂,邪亂即煩惱叢生,快樂滅盡。

問:學問之道。

答:學問重在務內,不可務外。務外即惹人來爭,務利則惹人爭利,務名則惹人爭名。爭利則奪,爭名則謗。

好逸惡勞,人之恒情,所以人無無目的之勞動。

三月二十一日

問:今日是非不分,每以自己之錯阻撓他人的對,對這些人應如何處?

答曰:一錯阻對,得助則解。群錯阻對,置辯則解。

問:與他們辯明如何?

答曰:能辯明者辯明,不能辯明者置辯。因辯易動感情,激動感情之後,即成無理由的阻撓。

問:中與對的關係?

答曰:原來是個一,人得之則為二,將二平衡為中,由中發之於事謂之對。可以說,在人心謂之中,在事理謂之對。亦可以說,一即是中,中即是對。

求學以得中為目的,處事以處對為目的。求學之得中,即為處事之處對。學問不能得中,處事即不能處對,學問偏於高處,事則偏於過。學問偏於低處,事則偏於不及。高與低其失中則一也,過與不及其錯則一也。回憶數年前曾書“求對是務,成敗不與”八字,刻於太原總部側門,由今思昔,今猶愧昔也。

原來之一字,古今皆雲然,餘向亦雲然,今為以科學補助說明人事學計,應將一字改為零字。一是一,也是零,就算學上說是個零,就化學上說是個一。

按數理說,零不是數,但數是由零生出來的,零隻有一個實際,古人所謂一者,是形容零隻有一個實際之意,此一不是數之一,是形其隻是個一也。若數則有無量數的實際,而無量數之數可分為二類:多於零者為益數,少於零者為損數,益損的數亦均為無量數。若數之一,則一為益損數之起點。若雲一為中,則無量數皆可謂為中矣。若雲一為對,則無量數皆可謂為對矣。若雲零為中,零為對,則無量數即不能謂為中、謂為對矣。故零是中、零是對的說法,是合乎科學的。

以做人說:情理相乘謂之零,既未偏於理,亦未偏於情,則情不掩理,理不壓情。若偏於理,是過於零者,所謂智者過之,賢者過之。若偏於情,是不及於零者,所謂愚者不及,不肖者不及。

以做事說:因與果相符合為零,零是對我之因大於所得之果,是我的負,即對方的正。我之因小於所得之果,是我的正,即對方的負,正負皆不對。

三月二十二日

不粘不脫之謂利,粘則不是利,脫亦無利可言。要入在裏邊不粘在裏邊,才夠個利。誌在成仙成佛,離開人道,說利不夠個不脫。誌在舍己救人,德怨不分,是陷入人道,說利不夠個不粘。

三月二十三日

客:我這幾天做事亂的很,何以製亂?

答:你是怎樣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