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 奇怪的黑影(2 / 2)

特別快車尾車剛剛閃過去,小胡橫越線路回來了。

他正要爬上司機室,周震拎著飯盒子和程萬鵬幾個人趕了回來。周震把飯盒朝小胡懷裏一塞,說:“最後一回!哪有師傅侍奉徒弟的!”小胡咧嘴一笑,說:“時代不同了,師徒調個個有什麼不行?”周震假作生氣地說:“嗬,這反造得徹底,明個我得管你叫‘徒弟師傅’,你得管我叫‘師傅徒弟’了!”

幾個人都笑了。

至少有一斤飯,小胡三五分鍾就吃了個光。他打了個很響的飽嗝,擰開道床中間的膠皮管子水龍,衝了一陣飯盒,甩甩水,順手扔到車上,很不經意地說:“方才他們說叫咱超點軸,我尋思這算啥,長征號多大的軸沒超過?就是我駕車,也敢超它千兒八百噸!可運轉室、貨運處都說沒這回事!”

這句話引起了程萬鵬的注意:“怎麼回事?”

小胡不在意地說:“就是這麼回事!”

程萬鵬惟恐小胡的馬大哈誤了德勝關站上的大事,有載不拉,算什麼長征號?於是他拉著小胡又到站上仔細詢問一遍,都說不知道有這回事。後來一個貨運司磅員說:“上班貨運主任交班了,可能是他有這個意思?”

程萬鵬沒有問出個子午卯酉,這事可引起了他的警覺,心裏直嘀咕。趁著司機們飯後的一點空餘時間,程萬鵬把三個人叫到路軌中間的枕木垛上,說:“華總理致的悼詞你們都聽到了,突出強調的是三要三不要的基本原則。從主席逝世到今天,僅僅十天時間,這十天裏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咱得像串糖葫蘆一樣穿起來看看。肖乾躲在流花別墅裏給程少傑搖羽毛扇,程少傑的工管會淩駕在黨委之上,他們唱的調門比誰都高,可背地裏一肚子男盜女娼,這不是搞陰謀詭計是什麼?”

周震抽著煙說:“是啊……可我又琢磨不透,這幫家夥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反倒升官、上北京,真叫人納悶。”

“這沒啥怪的。”程萬鵬說:“毛主席早就指出了,中央出了修正主義怎麼辦?正因為程少傑他們上頭有人,才使這場鬥爭更尖銳、更複雜了。程少傑在江濱打了個敗仗,主子把他叫去,不用問,是打氣壯膽。他再飛回來,可能再來一手,我們不能麻痹。搞陰謀的人是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的。”

小胡抓起一塊道碴石頭,當啷一下扔出老遠說:“想叫長征號趴下,除非日頭打西邊出來。”

程萬鵬說:“正因為長征號是在領袖關懷下成長起來的,他們才越發恨得牙根發癢。我們得擦亮眼睛,防備他們狗急跳牆。保住長征號的榮譽,這是捍衛毛主席路線的大事,不是一台車的事。”

接著,程萬鵬談到了方才的事情。他提出了兩個問題:為什麼站上的人都不知道超軸這件事?為什麼那個散披衣服的人突然不見了?程萬鵬懷疑這裏有鬼,因此他提醒大家要打起精神頭,今天檢車、試風都要比往常格外仔細。

大家都點點頭,讚同司機長的主意。

周震對小胡說:“你去和列檢員打個招呼,請他們協助一下,保證貨車安全。”

小胡跳起來向列車後部跑去。

發車的點快到了。

司機室裏,周震倒背臉坐在副司機位置上向守車那邊望著。

守車旁的檢車員舉起了手裏的燈,這是試風開始的信號。

程萬鵬在車下叫了聲“撂閘”,副司機撂了閘。

檢車員又晃了晃燈,說明閘沒毛病。

程萬鵬又喊:“緩解!”

副司機扳動大閘,呼呼一陣風響。

周震望望守車方向,檢車員又晃了晃燈,周震喊了聲:“好咧!”

程萬鵬問副司機:“風好像有點不順?”

副司機點點頭:“好像不那麼順,可也聽不出毛病。”

程萬鵬因為心裏有了警惕,又和列檢員一同把所有的折角塞門檢查了一遍,都開著,這就是說,機車撂閘時,各個車皮的風管都可以過風了。

程萬鵬見沒檢查出什麼毛病,就跳上了機車,還是不忘囑咐周震:“要提高警惕。”

周震點點頭,戴起手套,坐到駕駛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