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 “司馬昭之心”(2 / 3)

程萬鵬問:“哪來的?”

顧大舉笑了:“有人直接派人送到我手裏,要我換換花崗岩腦袋。我這個人啊,腦袋裏那塊花崗岩,怕是鏹水也化不開。”

程萬鵬說:“老方我們研究過一次,報紙突然大批經驗主義,我們覺得矛頭是指向一大批老革命!”

顧大舉說:“是啊,現在的對手很會抓輿論啊。既要搞陰謀活動,又要使這陰謀活動理論化、馬列化、合法化,這就很容易把人的思想搞亂。你記得吧,林彪大講特講的是什麼?是古今中外王朝政變史,可是研究政變、喊防止政變的人,正是自己那一夥在搞政變,在搞‘五七一工程。如今,又有人大談特談曆代王朝儒家的複辟史了,這不是很值得玩味嗎?”

程萬鵬順手翻弄著一本小冊子,氣憤地說:“他們又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自己就是賊,卻又大喊捉賊!”

顧大舉的拳頭朝程萬鵬結實的胸脯上搗了一下說:“你越磨煉越精細了!”

程萬鵬咧著嘴憨憨地笑道:“這是逼出來的呀,一根腸子不拐彎,人家把咱賣了還不知道啥價錢呢!”

“好。”顧大舉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走廊裏的電話鈴響起來。

顧大舉的女兒抓起聽筒“喂喂”叫了兩聲,把耳機子放到茶幾上,探進頭來:“程叔叔,您的電話。”

“嗬!”程萬鵬站起來,“追得可緊啊。”

顧大舉說:“你老伴又得發牢騷!回到北京還沒著家呢。”

程萬鵬邊往出走邊風趣地說:“沒的事。我那老伴呀,光管每月十號到段上去領工資袋,人丟了沒事,工資袋按月發就成!”

這句話把顧大舉父女都逗笑了。

果然不是他老伴打來的電話。電話裏是一個女青年脆快的調子:“您是程師傅、程萬鵬司機長嗎?”

程萬鵬說:“一點不錯。喂,你是誰呀?”

聽筒裏聲音好大:“我呀,您想不起來了。我是民航機組的乘務員,姓魏……”

“噢。”程萬鵬想起來了,“這麼說,你是魏宏業的姐姐嘍?”

對方格格格地笑起來:“程師傅,我今天休大班,有點事想和您聊聊。我就跑您家來了,誰想大娘說您是吃百家飯的遊神,嘻嘻,她告訴我呀,您跑不了在老顧同誌那兒,我這才……”

程萬鵬一邊“啊,啊”地應答著,一邊琢磨著這個女孩子找自己有什麼要緊事。這絕不會是魏宏業的事,況且小魏最近已經當上副司機了,幹得滿來勁,你就是拿棒子打也打不走他了。程萬鵬心裏猛一動,突然想到了專機!會不會是她所在的機組擔當程少傑、肖乾專機的往返飛行呢?

於是程萬鵬問道:“小魏同誌,我來猜猜好嗎?你要談的,一定是有關程少傑的事情。”

對方尖著嗓子驚訝地叫起來:“啊呀,您真是能掐會算呀!怎麼辦?您回來呀,還是我去?”

程萬鵬想到應當讓顧大舉聽聽,就說:“年青人腿快,我看麻煩你跑一趟吧。”

對方笑著允諾,問清了地址,放下了電話。

年青人腿快,一點不假,魏宏玲不到二十分鍾就來叩顧大舉的房門了。

顧大舉向屋裏讓著這個穿著筆挺,標致大方的姑娘,說:“歡迎天上飛來的客人!我這屋子雖小,有天上飛的,有地上跑的,等會兒說不定還有海上行的呢……那就是陸海空齊全了。”

由於顧大舉的風趣和自來熟,魏宏玲很快就沒有半點拘束了。

她手裏托著茶杯,望著程萬鵬說:“程師傅,既然您叫我到這兒來談,那一定可以咋想咋說了?”

顧大舉笑著望望這個機靈的姑娘,說:“把我當外人了?看來我還是回避一下好啊,然後再聽程師傅傳達……隻是,我怕老程貪汙幾條,那就不好辦了!”

魏宏玲格格格地笑了:“您真會開玩笑。”

很快轉入正題了。魏宏玲變得嚴肅起來。

別看魏宏玲今年剛剛二十六歲,可已經在天上飛行七個年頭了。她曾是總理機組上的乘務員,所以她對總理的感情更深厚、更真摯,這是在總理身邊服務過的工作人員得天獨厚的幸福。她是親耳聆聽過總理教誨的人,她是親眼見過總理心力交瘁、日理萬機、忘我工作的人。她對總理的緬懷和思念是多麼深沉啊!總理逝世以後,魏宏玲第一次飛行在祖國一萬米高空,俯覽腳下萬裏江山,她抑製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是啊,一位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獻出了一切!從高緯度的黑龍江畔到椰林蔽日的南國海濱,從碧波萬頃的東海到冰潔雪白的珠穆朗瑪峰頂,哪一寸土地上沒有總理的骨灰,哪一條長河小溪裏不流淌著人們懷念總理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