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 心底的秘密(2 / 3)

兩個人洗著衣服,談東扯西,述說著各自的經曆。一個星期以來小幹脆說話的總和怕也沒有這一次多。

小幹脆望著遠處江麵緩緩行駛的三角帆,沉思有頃,突然扭頭問道:“噯,曉越,你今年二十七了吧?”

程曉越奇怪地望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小幹脆杞人憂天地歎了口氣說:“我是怕你走啊!我不能想像,你走了以後,我怎麼辦?”

程曉越笑了:“你呀,盡想些沒影的事!我往哪走?再說,我不走,你就給我當一輩子司爐?總不想得到操縱權了?沒出息!”

小幹脆悵然若失地說:“你若能和我永遠在一個班上,幹脆,我寧可給你燒一輩子火,保管汽水遠頂在紅線上,我有的是力氣……”

程曉越格格地笑起來。

“你笑啥?”小幹脆用沾滿肥皂沫的手掠了一下額發,說:“就是嘛,我是運動員出身嘛,當司爐頂合格!”停了停,她又歎了口氣:“我聽人家說,女的總不能一輩子開蒸汽,一有對象,就該下車了!”

原來她問歲數是這個意思!程曉越啐了她一口:“你胡說些啥呀!”

話是這麼說,經小幹脆這麼一提頭,程曉越的心倒真的卷起了一陣波瀾。她望著洗衣板前麵的漩渦帶著潔白的肥皂泡一團接一團地向遠處飄去,陷入了沉思。

小幹脆是個機靈鬼,一見這情景,說:“人家都說你跟我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其實,我是個傻瓜!你以為我真的不識數嗎?”

程曉越不理她,隻顧槌衣服。

小幹脆又說:“在北京的時候,常有一個人給你來信,落款總是寫那兩個字:內詳!嘿,為啥要‘內詳’?你坦白,這個人是誰?”

程曉越的心弦仿佛一下子被彈動了,她沒有出聲。

確實有一個人給她寫過幾次信,也確實在封皮上寫過“內詳”的字樣,但是小幹脆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是誰。

女孩子們都難免有自己的秘密,往往這秘密長時間埋在心底,是輕易不肯說給別人聽的。何況給程曉越寫信的人,在信裏並沒有寫過一句超出一般關係的言辭,程曉越也很少給他回信,隻是在最後一次不得不回了一封,因為對方在信中夾了一張郵票、一頁信箋,再不回複幾個字,從情理、禮貌上似乎都說不過去了。

程曉越不想過早地考慮個人問題,而且對這個人雖說從前了解,但是後來一分手好幾年,她怎麼能輕易地處理呢?

由於程曉越陷入了沉思,小幹脆更覺得自己的猜測十拿九穩了。她問道:“這個人是誰?我認識嗎?說出來參謀參謀嘛!我呀,別看沒搞過對象,可人好人壞,一搭眼就看個七八分!”

程曉越用濕手打了她一下:“別數貧嘴了!你倒成了相麵專家啦!”

小幹脆見她不肯說,就把洗衣盆向遠處挪挪:“你太信不著人了!你若還保密,咱倆幹脆一刀兩斷。再說,我還有秘密告訴你哪!”

程曉越噗哧一下笑了,說:“這個人啊,你認識,而且熟得很!”

小幹脆搓衣服的手不由得停了下來,眨了眨眼,說:“你別說,我想想看。”她想了這個搖搖頭,想想那個又覺得不般配,到底也沒猜準。她是個心裏裝不住事的人,最後她索性不猜了,反倒把她掌握的秘密抖落出來了:“我先告訴你個事,有一個人想……想和你好,我已經警告他了!哼!也不拿麵鏡子給自己照照!”

程曉越鬧愣了:“怎麼回事?”她生怕小幹脆捅漏子傷了同誌,她毛毛楞楞,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小幹脆在圍裙上擦了把手,從工裝口袋裏摸出一張紙,說:“我這有證據!你看!”

程曉越接過那張紙,心裏禁不住砰砰跳動起來。

這張紙天頭印著一行新五號宋體字:火車頭報。空白地方寫滿了程曉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