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一下子亂營了！
趙力群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大多數工人莫名其妙。連伍奇也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對於程少傑的朝令夕改，他是無論怎樣緊跟，看來也跟不上了。
至於郭振興本人，像受了侮辱和損害一樣，他漲紅了臉，終於走到台前，想奪過麥克風說明點什麼，可是程少傑攔住了他：“改日再說吧，機會多得很。”不容分說，接著大聲宣布：“散會！”
一片撂椅子的劈啪聲過後，一些工人大聲議論著向外走出去。有的說：“日頭打西邊出來了！”有的說：“誰知道這葫蘆裏裝的什麼藥！”也有人在譏刺郭振興：“人若想當官也容易，打個小報告，捏造誣陷，拍拍馬屁，準成！”
台上，伍奇把程少傑拉到邊幕條後，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是咋回事？”
程少傑現在沒有功夫安撫這個魯莽漢子，隻是城府深嚴地一笑，說：“你呀，多動動腦筋，革命不是光靠死打硬拚就能行的啊！”
伍奇不得要領，傻呆呆地站在那裏。
程少傑攔住了走到台口要下梯子的郭振興：“老郭同誌，我想和你談談心。”
郭振興餘怒未息，愣愣地盯了他幾眼，說：“你的心，我都知道了。”
程少傑竟然大大方方地挽起了郭振興的胳膊：“從前的事情，不要耿耿於懷嘛！造反派也難免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要看主流，要正確對待群眾運動嘛，否則，遲早還要摔跟頭。我所以要和你談談，無非是交交心，過去有些隔閡，也可能有些誤會……你不反對吧？”
郭振興甩脫他的手，憤憤地說：“你一定要談，那就談吧！”
程少傑毫不介意，很高興地說：“走，到我那去，還清靜些。”他回頭對伍奇說：“把車子叫到劇場門口。”
伍奇答應著走了。
程少傑陪著郭振興往劇場外走，娓娓動聽地說著：“老同誌、新同誌，咱們都是一條戰壕裏的戰友嘛。如果拋開個人的偏見，我們會找到共同語言的。你和上頭有些人不一樣，你不過執行了他們那一套，也是受害者，賬要記在他們身上嘛。依照我的意思，早可以解放你了，可是早了不行啊，群眾有氣，通不過，叫他們批幾次、鬥幾次出出氣，也就達到諒解了，你不會想不通吧？”
郭振興哼了一聲，沒有答言。
程少傑接著說：“老郭同誌，當一個幹部，革命的不革命的分水嶺，主要看對中央首長的態度，主要看對無產階級司令部的態度，這是個大前提，這一點恐怕你不會不同意吧？”
郭振興對程少傑這一套似是而非的理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此時心裏想的是，且看你程少傑下一出的戲如何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