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女王第二章(7)
有一天,我看見何胖娃的女朋友在院子外麵哭,她認得我,看見我就問我:“妹妹,你看何哥哥在家沒有?”
我就去看了,敲了敲何胖娃家的門,過了好久,裏麵有個人悶聲悶氣地問:“哪個?”
我說:“何哥哥在不在?”
何胖娃就出來開門了,看見是我,笑嘻嘻地問我:“有啥事情?”
我說:“姐姐在院子門口等你。”
何胖娃變了臉色,對我說:“你跟她說,我不在。”
我就去跟他女朋友說了:“何哥哥在屋頭,但是他說他不在。”
他女朋友就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走了,根本忘記了我的存在。
我站在院子門口看見她走了,居然有些高興。
就這樣,何胖娃很是風流了一陣子,把我們南街上所有漂亮姑娘的心都傷透了,後來他們家搬走了,我很久都沒有看見過他。
好像是前年過年的時候了,我回平樂鎮去,在街上看見了何胖娃,他已經長成了一個胖子,而且有些禿頭。那天是他們小學同學會,我跟著一個朋友去玩了,一群人吃了三個小時的夜啤酒,又去唱五塊錢一個人的卡拉OK,何胖娃興致很高,霸著話筒,唱《地道戰》,《三套車》,又唱《忘情水》。何胖娃的聲音很洪亮,他一唱,我們其他人就隻能對嘴形說話了。
有人就不滿了,罵他:“何胖娃,你人又胖,還唱得那麼難聽,不唱了嘛!”
何胖娃笑嘻嘻地說:“胖子胖,打爛仗,今天死,明天葬!你管我呢!”
他就繼續唱《康定情歌》。
我聽說他已經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女兒,開了個麻將館。
在他休息的時候,我和他說話,我說:“何哥,還記得到我不?”
“記得到,”他說,“你現在工作了沒?”
“還在讀書。”我說。
“讀書好,讀書好。”何胖娃喝了一口啤酒,說,“你們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
他把他的電話留給我,還告訴了我他麻將館的地址,說:“好久有空來打麻將嘛!”
我說:“我不會打麻將。”
他驚訝地看著我,說:“不會哦!你書都讀的,麻將那麼簡單還不會打!下次來打,我教你,一教就會!”
那天我們玩到很晚,何胖娃喝得爛醉,他的弟兄扶著他,說:“何胖娃,少喝點嘛,你那麼重,哪個抬你嘛!”
何胖娃一聽,努力掙開,說:“老子自己走!老子還要走直線!”——就又歪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去了。↓思↓兔↓在↓線↓閱↓讀↓
幾個人扛著他上了街,要打車回家,何胖娃掛在出租車外麵,街道上已經是空空蕩蕩的了,他突然大聲說:“我給你們說,這人,沒意思啊!我們三班的同學,已經走了一個了,你們知道是哪個不!是袁青山!”
他的聲音那麼大,我們鎮上的街那麼空,根本沒有人說話。
後來我又見過他幾次,還帶著他的老婆孩子,他女兒也長得很胖,營養過剩的樣子,但何胖娃興高采烈地讓她騎在他脖子上,他老婆長得很一般,燙了那種平樂鎮上婦女都喜歡燙的卷發,一家三口一過了就找不到了。
到了去年的時候,何胖娃居然死了——有一天喝醉了酒,別人沒扶住他,在街上摔了一跤,撞到了後腦勺,送到了醫院,第三天裏麵去了。